许闹听闻有人在秦汉唐宋明饭庄闹事,命昼白亲自去收拾人渣,并让君念卿带着贺江东前去医治,她处理完了谷中事务才得空问候一声;而青都的秦帅也是一肚子火,欺负她姐妹,这怎么行?当即上书给沈戎。沈戎在看到渠漫的成果以后,紧跟着封赏莫清茶和许闹之后又封了渠漫,他是一国之君,当然比民间商贾更懂得这些农作物的重要性,也是大浥建国这三十年来风调雨顺才没有暴露粮食短缺的重大弊端,然不曾显露不代表他不知晓,民以食为天,这些东西是可以救命的!他不但封赏了渠漫,还将渠漫给的盈利分文不取,仅仅是这些作物的基本买卖需要他撑腰才拿了两成充裕国库。渠漫只是太累,贺江东开了药膳调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累到。离歌再度将府中事宜扔给二弟,每天只盯着自家夫人养得红光满面,他也庆幸父亲从未有官家那般偏心嫡长子继承权,他与二弟离荒都被父亲严格教导过。父亲曾说,咱们江湖世家不要学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你们俩谁学的好我就把离府交给谁,如若同等优秀,人生在世都会有意外,一方意外另一方即可撑起门楣,如此,我离府百年而不倒。相对应的,秦枫就累惨了,不是秦鼎鸿偏心,而是秦柏一根筋学不会处世之道,容易轻信于人,秦鼎鸿实在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老大多担待一些了,许闹和渠漫在听得莫清茶如是说的时候真心想笑出声,又觉得不太好,最终还是忍了下去。太平五年,渠漫被赏赐后,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尽管有人看不起商人,可渠漫是皇商啊,正五品官职,哪怕是个虚位,品阶在那里,是不需要向同级以下的官员下跪叩拜的。渠漫以为大家的幸福日子就要到来——许闹的凌风谷跃居江湖门派第三,不再需要一味地看人脸色;莫清茶的孩子也大了,省了不少心思;秦帅跟竹尘赋只差一个名分和婚礼,守着原则不曾逾距;自己的生意一片欣欣向荣。岂料第二年,也就是太平六年的巨变改变了所有人的心境,梅君鹤死了,清茶也走了,秦帅遭重创,她们四个人伤心都伤心不过来,许闹还要去卧底寻找证据,秦帅也要消去一身功名隐藏于江湖之中。一切来的猝不及防,离歌回来守着她生了三胎,第一次亲眼见到生产,离歌再也不愿让她有孕,问贺江东找了药方来避 孕,还足足让她坐月子六十天,简直过分。清茶的仇、梅君鹤的冤,都由许闹一力报复、清洗,秦枫重新活了过来,秦帅的心魔在许闹和竹尘赋的陪伴下渐渐去除,她可能无法理解战友情,但她知道清茶走了以后她都想一起死掉,可是不能,她还怀着孩子。只不过,从那时起,渠漫发觉许闹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光亮,只能看到无尽的孤寂与黑暗,若说秦帅是暂时将自己留在了燕州,那么她的闹闹永远留在了那个冬天。她是从离歌口中得知梅君鹤的过往,那样沉重的童年,没有一点欢乐可言,在闹闹心里,梅君鹤是与闹闹是惺惺相惜的,这种感情甚至超越了他们之间的浓烈的爱意,她心疼闹闹,也心疼梅君鹤,这两个人一路走来更是叫人唏嘘不已。太平十年,她们几个一起去了凌风谷,时隔多年不见,许闹的面容有了岁月感,但眸子愈发的肆无忌惮,颇有一种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的味道,浑身上下全然是凌厉而霸气、果决而狠辣的气息,不容挑衅、不容对视。但是,在见到他们这些多年的旧友时,许闹身上那些晦暗的气息全部被温柔和细腻所替代,恍若他们就是天下是所有,正如许闹怼离歌的那句话——“如若是真朋友不会在意如何划分地方,而是在意我心中会如何对待;如若是假朋友,伤的不是情分,是面子!我许闹不看谁的面子,只看情谊!”
秦帅的身体不好,许闹让贺江东为其治疗调理,为秦帅的病殚精竭虑,奔波劳碌了不少时候,总归是养好了一些。那一年大仇得报,大家都是愉快而轻松的,也是最后一次那般欢聚一堂了。她始终认为,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哥舒部落能够福泽百世,却不曾想到赫连昊会突然叛变,竟用了下作手段害死哥舒朗月等人,她收到消息的一刻,脑海中全是当初在乌兹国他们对她的维护和疼惜,即便知道她只是外人,还是宠溺她。她去见许闹的用意就是想讨到可用的毒药,也谋划好了一切,许闹几乎在跟她谈话不久便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只好给了惑心,是怕自己被俘吗?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她敢保证许闹正是因为听懂了自己的打算才说了这两句诗。渠漫远去千里之外,正如她对许闹倾诉的那样,既然是哥舒部落的小郡主,就该对得起哥舒部落给她的万千宠爱,该对得起乌兹国独孤王族对哥舒部落的信任和重用,没道理享福的时候觉得都是理所应当,灾难来临却要一刀两断分道扬镳,乌兹国内乱以后哥舒部落的掌权者都不在了,只剩几个晚辈,她有责任平定,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于是,她终于永远地离开了浥朝、离开了乌兹国,带着她对亲人的眷恋、对国家的深爱永远地离去。她望着星星合上了双眼,恍惚已回到了华国回到了家乡,再睁眼,听到了清茶喜极而泣的声音。莫清茶见到她的刹那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漫漫……我一个人等你们等了好久……呜呜呜呜……”渠漫一脸懵逼:“啥情况,你还活着为啥不告诉我们?”
莫清茶气的胡乱擦掉眼泪,指着巨大的铜镜:“你看这是什么?”
渠漫再次懵逼了,这特么是在追剧吧?还是自己追自己和好友的剧?她仅仅是跟着莫清茶吃了一个果子的时间,就看到秦帅落在敌人手里历经百般折磨,心里不是滋味:“秦帅真是能撑啊!”
莫清茶吓得死死地抱着渠漫,声音都打着颤:“秦帅怎么做到的?多疼啊!”
渠漫想起秦帅身上十三道伤疤又了然:“你忘了,她现代的身上也不少的伤,对她而言,她是军人,信仰重于一切!”
莫清茶的问题在脑中盘旋:“我想起一件事,秦帅为什么要说自己的军功章有许闹的一半呢?我不明白,许闹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怎么会跟秦帅的军功扯上关系呢?”
渠漫心中有一个猜想不想跟莫清茶交流,因为莫清茶无法理解,甚或会因为这件事戴了有色眼镜看待许闹,这样秦帅会更从不喜欢变成讨厌清茶吧?还是永远埋藏好了,她是无意中看到许闹身上的一些伤疤,不是秦帅能做得出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有别的什么人对许闹做了这些事。这件事是秦帅心里永远的伤疤,不能揭开;恐怕也是许闹心中永远的噩梦,无法醒来。她得好好给莫清茶交代一番,拉着莫清茶嘱咐:“清茶,关于这个问题你别问她们,你也知道,秦帅是九死一生回来的,她不想提起那些过往,许闹怕她难过也不想提,所以你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莫清茶懵懂地点点头:“好的,我不问。”
话音刚落,铜镜中秦帅也终于撑到了最后一口气,说完临终遗言咽气了,只见铜镜左侧第二口棺材黑色光芒大盛,与秦帅死后穿的黑色衣服没有区别,只不过回来后变成了原本的皮衣皮裤。渠漫一怔,莫清茶更是呆了,她们刚约定了不能说的秘密,下一秒对方就到了身边,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吗?好骇人啊!还是秦帅最先跟她们俩打了招呼:“渠漫,清茶?!你们没死?!”
渠漫只好尬笑了两声,指着铜镜跟她解释起来,换了话题人也变得松快多了,直至她看到自己的离世、秦帅的故去,给独留浥朝的许闹雪上加霜,完全靠着一口气在硬撑,也让离歌、竹尘赋失去了笑容,贺兰雪一死,离歌和竹尘赋几乎是前后脚追随她和秦帅逝世。青都事了,离歌刚回到离府,正在她的灵位前烧香祭奠,倒地就再也没起来,自己的儿子离笑背着离歌去了正厅,命人准备后事,离荒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极深,伤心得近乎背过气去。竹尘赋是在与秦帅的夫妻合葬墓的墓室里过世的,本就因修炼功夫走火入魔满头白发,如今更是连胡子眉毛都白了,宛若一身的精气都消散了,整个人迅速衰老,直至倒在墓室,口中只唤了两个字,只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阿秦……此间事了,我来找你了……”渠漫原以为秦帅不会伤心,却见秦帅别过脸抬手擦拭眼泪,原来,不是每一个人都天生就是冷漠如石头,只是有的人将脆弱隐匿起来,有的人表现得明显而已。毕竟是相爱过的人,秦帅怎么可能不痛心,这一别,恐再无机会了,所谓阵法道法能否成功,她们谁都不清楚,所以都觉得就此一别,是斩尽了情意。后期的许闹愈发的放肆和冷酷,在斩杀贺兰雪的那些药人与死士时浑身死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许闹才是药人呢~可是等到真相大白,她们三个知道贺兰雪居然是被令江河蒙在鼓里也不禁叹息。正如许闹所说——“究竟谁才是棋子,谁才是掌棋人?”
她那一刻的想法与许闹并无不同,此题大约无解吧?世事如棋盘,世人皆乃掌棋人,世人亦乃棋子。许闹熬了几年也终于领了盒饭,醒来是震惊极了,但是没说要震惊死了,所以淡定地问过前因后果,更淡定地看着世人对她和梅君鹤的石碑指手画脚,不,确切来说是为了二人的传奇故事而歌功颂德的,但守墓人昼白和霜降、冷千秋和冥夜可不允许有人这么嘚瑟,还说的那么难听,一出手便毫不留情,打伤了几人再不曾有那些渣滓前来。就连冥夜那个为了南浪迹天涯的人都在许闹死后回到凤栖梧山为其守墓,更有燕州太守、百姓悼念、祭拜,可见许闹此一生有多么得人心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大概是如此了吧!渠漫看着许闹的手下不由得感慨万分:“闹闹此生也算值得了~”等许闹也回来,她们被迫跑出古墓与海浪作斗争,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有的毫无根据却众口铄金,有的有理有据却必须隐瞒,现代的生活是这么的舒爽,渠漫觉得除了心底留有小小的遗憾并无其他更多的情绪,不是冷酷无情,而是觉得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空相遇,纵然没有再会,幸福过也算值得了。她们经此一事,莫清茶成长了不少,渠漫的心态更好了,许闹却更加沉默了,秦帅基本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抑或是她们俩不如许闹对秦帅更了解所以没发现。渠漫也是在后面的一些事情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对许闹更是钦佩和心疼了,对秦帅也更理解和亲切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比之前更好了,她非常高兴。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或许在某一个瞬间想过轻生,而过后又无比珍惜自己,只要挺得过去、撑得下来,生命是会开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