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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别是番滋味(2)(1 / 1)

渠漫对着抓着自己不松手的彩虹头肚子上一脚,彩虹男一躲,差点被踢到某个地方,似乎更生气了,拽着渠漫就往外走,许闹则是被那个道貌岸然的盘扣男人抓着往楼上带,结果她死死扯着渠漫的手,假正经的男人干脆跟着抓渠漫的彩虹男带着许闹也往外边走。许闹知道秦帅还在东院锻炼身体,使出吃奶粉的力气往东院挣:“渠漫,漫漫,快跟我去东院!”

渠漫脑子也转的比较快,想到昨天那个身高一米七几的女生,两个人一起拼命往东院拐,两个男人差点没拉住,肯定有猫腻,担心东院有她们俩的男人在,一人抱起一个往他们自己的西院走。“把人放下!”

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传来,“听见没有?”

暴发户和锡纸烫一副“轮到我上场”的表情挡在秦帅面前:“女人长这么高可不好看啊~”许闹一通乱骂:“放你MD狗屁!那是你俩矬!”

秦帅慢慢捏紧了拳头,神色冷得像万年寒冰,气场全开:“我再说一遍,把人放下!”

许闹趁着假正经和彩虹男愣神,跟渠漫使个眼色,一起用力栽下来,彩虹男又抓住了渠漫,假正经甚至直接顺手撕掉许闹的上襟。她不希望秦帅发火动手,因为部队有规定不能殴打百姓,何况秦帅是特种兵动,起手来肯定非死即伤,到时候挨处分该怎么办?她刚才只是想着多一个人,好歹可以吓唬一下的。秦帅本来是想直接动手,但是想到身份又忍着性子叫对方放手,现在不但没有放人,还将许闹的衣服扯了,面前的两个连着自己一起调戏。许闹吓得疯狂地抓着假正经的脸,渠漫吓得被彩虹男压在地上,两个人心一乱就很快处在劣势。秦帅忍到了极限,左右开弓,不过几步路,犹似一阵风吹过,四个男人依次前后两排瘫倒在地上起不来,秦帅将惊恐万状的许闹抱在怀里柔声说:“没事了闹闹,不怕了,我在。”

许闹颤抖地抱住她,眼神慌乱无助,身体缩成了一团,磕磕巴巴地说:“帅哥,我,我,我痛……”秦帅心头蓦然一痛,想返回去补一脚,看到怀里的人抖成了筛子只好抱着许闹准备回房间,看见渠漫也在一边默默地抖成一团,眼神里的恐惧和崩溃与许闹的情况不相上下,她脑中一个念头忽闪而过,叫对面发呆的莫清茶把人扶着跟她走。四个人走了几步正要离开东院门口,那个假正经的男人突然说:“你是当兵的?你刚才用的是马伽术?”

秦帅公主抱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只留下一个背影:“我只是学过几天功夫。”

那人不依不饶地追着说:“能把巴西柔术和马伽术结合在一起的必杀术可不是学过几天功夫说得清的……你是特种兵吧?我上边儿也有人,你等着受处分吧!”

许闹终于回了神,慌张地小声问:“帅哥,你真的会受处分吗?”

秦帅没有一丝表情,冷峻的脸庞仿佛一座冰山,用她们俩才能听清的声音交流:“不知道,我第一次打人。”

许闹想起四年前秦帅受伤刚回来的时候,那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杀气,秦帅这句话的意思是,第一次打人,以前都是杀人。而且,她觉得秦帅所说的这个第一次应该是现在军官这个身份的时候第一次打人。也是了,在枭龙那叫切磋,不叫打架。但是,在秦帅说出这句话时她感觉如果再来一次,秦帅只可能下手更狠,而不是单纯打倒在地这么简单。她家帅哥下决心做一件事就已经想好了结果,背处分、赔钱,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记大过降级啥的?她记得秦帅说特种兵格斗术只是基本训练项目,最擅长的并不是这个,最多一打五不受伤,撑死一比十阵亡,还得占据对方不是格斗高手、不会武功且不是彪形大汉也没有武器的优势下,当然,这不是国家顶级保密的特种部队,最厉害的特种部队的战斗力如何她不知道,秦帅从不会说。秦帅最厉害的是什么许闹不知道,因为秦帅说战术特长和训练项目需要保密,但她知道秦帅的射击很好、格斗很好,丛林野战、体能、速降都很好,这些都是她从别的地方搜集的资料问过秦帅,秦帅没给她回答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她完全是通过自己对秦帅多年的认识来判断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在她实在想不出秦帅最擅长的方面是什么的时候,她看了一部叫做《卧底归来》的电视剧,看的时候觉得迎面而来的是“神剧”的气息,所以只看了几集,但这个剧名很喜欢。她问秦帅,会化装侦查吗?秦帅反问,这不是基本技能吗?她当场卡壳,再次问那你的化装侦查和敌后渗透怎么样?秦帅当时沉默很久没有说话,眼神充满了审视。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张大了嘴巴又自己捂住,然后立刻飞快摆手装傻,说话都结巴了:“帅哥,你,你什么都没说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了!”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秦帅消失的那几年……渠漫刚直起身子就听到许闹和秦帅的对话,第一次打人?她总觉得秦帅这话好像没说完,顺着语气念了一遍,接上“杀人”俩字惊呆了,然后心头涌出一抹羡慕,能被人保护,真好,她跟莫清茶上楼之后听到许闹的声音——“渠漫,你跟我们一起睡吧?”

渠漫眸子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看过去,看了看许闹,最终把目光停留在秦帅身上。秦帅也隔着空荡的楼梯望着她,她现在已经确定自己的判断,以及许闹本能的亲近:“过来睡吧。”

渠漫和莫清茶提了洗漱用品和干净衣服就过来,简单洗漱后直接裹着被子睡了,其实不一定能睡着,但面对秦帅这么一座大冰山,她俩也着实没有勇气唠嗑儿。许闹也卸了妆洗漱好睡觉,套房有两张床、一个沙发、一个茶几、一张折叠床、三个床头柜和一个写字台,一张床一米八,一张床一米五。夜深人静,紧靠着东院七楼套间的北院套间的顾客始终没有休息,反而开着窗户放着各种歌曲,起初音乐比较轻,直到切换到另一首歌声音忽然大了一点,在寂静的夜非常明显,但并没有太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单曲循环,就这样不高不低地隔着墙壁和东院的玻璃唱着。许闹睡到半夜满头大汗,全身冰冷,在梦里不停地双手拨弄着什么,嘴唇不住地颤抖着想说话,却只发出很小的“啊啊”声,话像被迫憋在了嗓子里怎样都说不出口。渠漫躺在套间的小床上同样做着噩梦,轻轻抽泣着,双手不断的发抖,嘴里一直在求救和告饶,还有痛呼:“求你了……不要……我好痛……有没有人……救救我……救救我……”秦帅睡觉比较警醒,在许闹最开始做噩梦的时候就醒了,轻声唤她的名字企图叫醒她,可是始终没有用,直到套间那边也传来渠漫的哭声。许闹还是没能开口说话,如何都醒不过来,像是被噩梦魇住了,恐惧又无助,时而抱紧自己的身体摇着头,时而推搡着空气中不存在的东西,嘴巴微微张合但一句话都没有,仿佛失效的收音机,只有沙哑的噪声用人类听不懂的话语在说着深埋的秘密。秦帅心疼得想要抱住许闹却被狠狠推开,甚至陷入更深的挣扎,她只好不再靠近那个不住地发抖的身子,她只在小学毕业后跟许闹待过五天,许闹只有一晚上是被她按着强迫睡着并且被吓醒的,其他几个晚上都不睡觉,初三毕业后在许家住过三天,闹闹也是不睡的,好像睡觉对闹闹而言是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似乎只有课堂上人多的时候,或者是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闹闹才能睡得着,或者说才敢睡,一旦躺在床上,两只大眼睛就始终没有焦点,也不肯合眼。正因为闹闹常年久坐用双臂枕着头,血液循环不足脂肪堆积,胳膊和大腿粗小腿细,颈椎反曲,脊椎变形。她是第一次见到许闹这样抗拒他人接近,抗拒到连她的声音都分不出,心痛到近乎不能呼吸,她知道一定是因为那些不曾对她细说的往事,眸子是深深的痛惜:“闹闹,你醒醒,你说话呀……为什么你连害怕和痛苦都表达不出来?我多希望你像渠漫一样,能哭出来、喊出来。”

许闹回答她的只有重复的被压抑的哼叫,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在与命运做顽强的抗争,终于不能承受梦境的恐怖睁大了双眼,也终于喊出一个字——“啊!”

许闹惊醒后蜷着身子抱住自己,眼珠惊恐地乱转,抖着说不出话。“不要!”

渠漫也从噩梦中惊醒,压低了声音哭着,哭声里有委屈,也有迷茫,更多的悲伤和孤单,像一个黑暗中迷路的孩子,找不到一丝光亮。莫清茶嘟囔了一句“漫漫”没有醒,翻个身继续睡着。“渠漫,你过来睡吧,跟闹闹一起睡。”

秦帅的声音打破夜色的沉寂,“我去睡沙发。”

渠漫隐约看见一道黑影走到过道中间的沙发,拿了一条薄毯子,接着就是一阵细小的声音,再没有起来,也再没有说话。她这才听见主卧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按方向应该是许闹,揣着疑惑下床走过去,借着玻璃透过的远处灯塔的光芒和浅淡的月光看见床上那个人抱着自己的身子抖成了筛子:“许闹?闹闹?”

渠漫觉得许闹有些魔怔,脱鞋上床扒过那具身体:“许闹?你怎么了?”

许闹瞳孔没有聚焦,呼吸急促,半天都说不出话,只面对着自己发抖。渠漫觉得那双眼眸似曾相识,不对,是跟自己的样子大同小异,她试探的问她:“许闹,你在怕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许闹如同失语的患者,流着眼泪努力张大了嘴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始终只发出哑着的“啊”、“呜”这种不连贯的声音,跟细微的抽噎的哭声夹杂在一起,话语就仿佛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看起来痛苦无比,外人却没有一点办法。渠漫心疼极了,握着她的手,冰冷如霜,给她搓手取暖,同时安慰着:“许闹,你别怕,你想说什么?你别急也别怕,慢慢说啊,我等你说啊,我陪着你、等着你,你千万别急,千万别怕,好不好啊?”

许闹两鬓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听了渠漫的话拼尽全力才说出来断断续续的看似没有什么连接性的一句话:“我痛,好痛……只要我不说,他们就不会不要我……我不说……”渠漫的眼泪突然滑落,她仿若能够感受到那是一个孤独的、备受折磨和压抑的灵魂,抱住许闹随她一起低声哭起来:“怎么会这样,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对不对?到底怎么了?”

秦帅在听到那句话就立刻翻身起来了,这么多年了,闹闹要么就不睡觉,要么睡着就会在噩梦后失语,直到身体冷静下来才能说出话,她想了很多办法翻阅过很多资料,也请教过心理医生,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还是不能为闹闹宽下心,才见面两天的渠漫却可以做到,是因为有相同的经历,所以能感同身受吗?她觉得自己心里早已不知道是酸楚还是高兴,总之听到许闹终于说出来的时候泪水决堤而下,她觉得自己的身高跟二人差距太大,又坐在床边失落地说:“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

渠漫看着眼前在薄光中依旧眉目凌厉的女生,透过淡淡的光亮能看见深深的无力,还有满脸泪痕,秦帅刚才在许闹开口的瞬间也哭了:“许闹……许闹也有过性侵的经历吗?”

许闹在渠漫怀里渐渐冷静下来,似乎耳朵的失聪恢复了,说话能力也恢复了:“也?渠漫,你刚才说,也?你……”渠漫的头轻轻挨着许闹的头,笑得很勉强:“你清醒的挺会挑时间的~”许闹窘迫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不是故意……”渠漫搂着许闹轻轻晃了晃,看着许闹破涕为笑的样子也笑了:“好啦,我又没有真的怪你,傻乎乎的,秦帅怎么受得了跟你做姐妹呢?”

秦帅摸着许闹的脑袋:“闹闹很聪明的。”

许闹扬起脸问:“漫漫,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以前一直怕被人知道,但是遇到相同经历的人,渠漫反而释然了,语气平和之中带着几分嘲弄:“我们都一样,没什么不能说。那年我十岁,我们学校有个不知道靠什么关系进来的男数学老师,很多人都经历过,后来不知被谁举报了,警察查到他多起案件并获最终被判死刑。那天清茶刚好来找老师请教数学题,在门缝里看见了也被吓坏了,所以一直不肯交男朋友。那时候我以为一切还跟原来一样,可身边很少再会有同学愿意接近我了,十八年前的思想多么愚昧,懂法律的人也太少了,甚至于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才是犯错的那个。”

许闹静静地流着泪,渠漫说的她能懂,张开手臂像老鹰保护小鹰似的抱住渠漫:“没有啊,我们没错,错的是别人!那是用多少女孩子才换来的死刑啊……”渠漫没有接她的话,自嘲般笑了几声,声音最初还有伤怀,后面就变淡了,自顾自地说着:“我被警察带去询问以后,我妈说你怎么能冤枉老师呢,是不是你仗着自己漂亮去勾引他的?我都愣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怪我,是因为她维族的身材特别,生了孩子严重走样不如以前漂亮了吗?为什么要偏向外人?甚至连外祖父外祖母都来骂我,说我脏……我爸因为这件事跟她们吵了架,最后离婚一个人带着我离开了江南,去了J省生活。我问我爸,我妈是不是亲妈,为什么不骂坏人,却要骂我?我爸说不是每个人都懂法,也不是每个人都讲理。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妈,或许她觉得我不干净,也不愿见我,无所谓啊,只要养我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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