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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用人不疑人(1 / 1)

三日后,燕山山麓,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地庙,入目可及的是颓败与荒凉。方至戌时,贺兰青平便来了,与北狄粗犷的相貌有所不同,贺兰青平是那种江南婉约的美,带着阴柔和娇媚,像极了一个女子,眸中却暗自流露一股狠厉。许闹有刹那的愣神,疑惑脱口而出:“我曾经见过一个少年,与贺兰汗王有些相像。”

贺兰青平错愕地望着她,似乎在她眉目之间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到底是聪明人,只一眼便得出结论,不由得拧了眉峰,最终叹口气:“姑娘说的,乃是幼弟贺兰雪,江湖人称‘玉面狐狸’,但他极少以真面目示人,。”

许闹挑起唇角笑了笑:“原本他的身份很是神秘,后来不知何处泄露了机密,众人才知晓,原来江湖中的玉面狐狸是贺兰雪,而这贺兰雪,却是已故老汗王的弱子,早在十年前便随母亲一并被驱逐出境。”

贺兰青平眸子里有细微的波澜,却冷声道:“不错,他与我是同胞兄弟。当年,母亲为保我王子之位,放弃了可敦的位子,带着阿雪背着驱逐的名声,远走他乡。他恨母亲偏爱我,也难怪会做出些什么事。”

许闹冷笑道:“他还没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你自然会原谅,换作旁的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贺兰青平蹙眉:“许谷主,你是约我说此事的么?”

许闹随意地坐在蒲团上,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给万俟岳和他的部下都下了毒,那日前来的几位副将,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你的人吧?你命他们来阻止万俟岳攻打燕州城,可是,万俟岳素来不服管教,你是准备拿汗王的位子来压他么?”

贺兰青平的眸子突然亮了几分,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色彩,带着惊喜和疑惑:“多谢许谷主出手相助!”

许闹支着脑袋笑了:“贺兰汗王都快将中原的思路偷学完了,这样真的好么?”

贺兰青平扬眉道:“你在威胁我?我承了你这份情,用你们汉家的话来说,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也忍心如此待我吗?”

许闹起身,掸了掸衣衫:“看来贺兰汗王学艺不精,不知道最毒妇人心呐~”贺兰青平皱起眉头,一双丹凤眼微眯,他从没觉得一个女子,洞察力竟然这般惊人!忽然想起什么:“你总得给我别的东西做掩饰吧,否则我不辞辛苦,消失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带回去,老三和老五的人还看着呢!”

许闹在贺兰青平的注视和探究中悠然远去,却是用了传音密语:“贺兰青平,你记住,我们只是相互利用,只是谈条件互惠,若你敢诬陷我通敌,我就敢说你卖国。届时,我丢的不过是脸面,你丢的,可就是江山了!蒲团上的那个瓷瓶里是一个人的解药,你可以先给万俟岳服用,如此,便令他有口难辩。你蛰伏这么多年,想来自己的势力也培养了不少,这种三人成虎的事情,料来也不算难办,可别让我失望了~地上的坛子里装的西域乌兹国的葡萄酿,可是你们北狄不曾拥有的,你可以待事成之后慰劳此次中毒的副将们,至于之前如何教他们的人不起疑,那是你的能耐,这点小事,我对你有信心!”

贺兰青平凝眸望去,那袭绿衣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他回想了方才那段话,眉峰微微皱了皱,自顾自地感慨着:“许闹,尽管你不是最聪慧的女子,可所有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这洞若观火的敏锐度,当真是细思恐极啊!众口铄金,的确是好谋算!”

许闹回到枫林晚,倒了一杯凉茶:“冥夜,随时打探北狄消息。”

空中闪过一个黑影,无声地离开院子,远去在夜色中。辽东龙城,历来是北狄的王都, 贺兰青平坐在虎皮椅上,秀美的俊眉紧紧皱在一起,琢磨许久,才传唤了军师。一身布衣的男子头戴平巾,手中拿着一个罗盘,像极了中原的算卦先生,躬腰行礼:“不知汗王夜里传召,是有何吩咐?”

贺兰青平动了动耳朵,瞥了眼帐外,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一面轻笑一面递上一张信纸:“主将副将全部中了莫名其妙的毒,我实在忧心,你陪我喝两杯消消愁闷也好,坐吧!”

谷梁丘一手接过书信藏于腰间,一手端起酒杯与贺兰青平共饮,葡萄酿一饮而尽:“汗王,这酒怎么味道怪怪的,还不如咱们的阿日里滋味甘美?”

贺兰青平闻得帐外灯火明灭处离去的声音,终于舒了一口气,为保险起见,他仍旧打着哈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眼神却盯着谷梁丘的腰间,示意对方打开:“这可是西域乌兹国的葡萄酿,是大浥朝的贡酒,我今日问人要来的。”

谷梁丘看过这封本来是私下翻阅的信,立刻将其烧毁,顺便将炭盆拨了拨,纸片的灰烬与炭灰揉合,分不出任何区别,哪怕立时有人进来查个分晓亦无妨,思忖片刻说道:“臣这就去安排一男一女,贺兰青天已经疯了,只要有男…色便会开心,他开心了,万俟岳才好对付,这解药,臣会命女子贴身藏起,待他喝下去,其余副将的毒也严重些,我们再先发制人,拿下万俟岳。”

贺兰青平挥挥手,压低了声音:“记得告诉颛孙晋,要升官,就要办好这件事,此事后,我要一举拿下军权!”

谷梁丘单膝跪地,右手拍到胸前,虔诚地低头:“属下遵命!”

翌日清晨,谷梁丘安排颛孙晋前去点人,找到一个单薄瘦削如女子的男子,命其仅用虎皮包裹着隐秘的部位,裸…露着上半身,另一名女子穿着颛孙晋不知从何处搜刮来的江南丝绸,将女子妙曼的身姿勾勒出来,女子皓腕处戴着三个铃铛银镯,一步一响,分外悦耳。万俟岳自三里屯回来之后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却说不出哪里不舒服,直至昨夜寻欢作乐,发觉自己没有一点反应,他慌了,半夜请了巫医,巫医却说是劳累所致,歇歇便可雄…风依旧。原本见着颛孙晋这个狗皮膏药般的手下厌恶到心坎里,然而看到他身后的女子却双眼一亮,一把拽到身前,眼见就要压着蹂躏一番,看颛孙晋还没走瞬间发飙:“给老子滚,碍事的东西!”

颛孙晋也是拼了,硬着头皮说:“万俟勇士,这里还有一个男子,是三王子最喜爱的男生女相,您先快活,属下将这个亲自送到三王子处,规矩属下都教过了,一定教三王子满——。”

万俟岳即刻打断他的话:“三王子的事儿轮不到你,把人留下,你可以滚了!”

颛孙晋讨好地笑着退出帐篷,出门前故意撞在支撑的柱子上,愚蠢的模样惹得万俟岳一阵大笑,他更是赔笑,慢了一步退出去,出帐子前亲眼得见女子将手腕其中一个铃铛掰开,一粒细小的药丸遇水即化,依偎着万俟岳喂了一杯茶水,万俟岳只顾着笑话自己并未发觉,顺便就着那女子端起的茶喝下去,又快速地取了一个牛肉干喂给万俟岳,以防止药丸里几不可查的药味被万俟岳尝出来,其实他们不知道,许闹拿得出手的毒药,从来无色无味,解药也是一样的,只因为那些药都出自江湖毒圣梅仙羽的手中。不出意料的,万俟岳尾随颛孙晋出帐,拎鸡崽儿似的将那个瘦弱的男子提溜起来,十尺高的万俟岳提着六尺五寸的男子,一路疾行,将男子扔在贺兰青天的胡床上便迫不及待地离去:“三王子啊,这个是我给您找来的绝色,您先享用,我也去松快松快~”言罢,飞也似的离开,仅剩那个男子无措的对着一个疯子,贺兰青天似乎是许久未见美人,垂涎三尺,犹如狮子扑兔般捕获着惊恐的猎物…………冥夜将消息带给许闹的时候,眉头紧蹙:“谷主,贺兰青平说,已经给万俟岳喝了解药,但他们准备等那些副将毒发严重再造势。”

许闹正在练剑,听得如此,不禁慨叹贺兰青平沉得住气:“不愧是在贺兰青天与贺兰青云二人之间坐收渔人之利的人生赢家,那些听命于他的副将其实并未与他交心,不过是其他两个王子一个被囚禁,一个没了性命,别无选择,他这是打算一箭三雕,果然是个狠角色,我们这是在与虎谋皮啊!”

冥夜不是很懂:“那谷主为何……”许闹收了剑,弯眉略拢,慵懒地躺在摇椅里,樱唇轻启,一一为她分析解释,眸中有无力感和担忧,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似要望穿苍穹:“你是正儿八经的江湖人,不明白朝堂中的无奈,如今永安帝病重,太子监国,庆阳王府蠢蠢欲动,朝廷无力管束边疆,端木熙只能守城;若私自出兵,等太子与庆阳王得出输赢,朝中一旦有人弹劾,端木家是要背负违抗圣命带来的血光之灾。若是永安帝能撑到醒来,可以动笔写下遗诏,太子便可名正言顺的继位,庆阳王的算盘落空,太子趁机打压一番,也能松口气,太子仁慈,会更好的对待这些忠臣;沈伏可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他是宁可错杀不会错放,在他看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必须的,此时若端木熙出个意外,简直就是触了霉头,少不得要拿整个端木家开刀,只怕他更想杀鸡儆猴,随便给端木熙安上通敌叛国的名头就能诛九族。端木家与叶家一样,是忠勇之士,端木和奉命守护北境,将燕州城一个边陲之地打造得如此繁盛,不能因莫须有的罪名令家族蒙难,所以我能理解端木熙瑟缩在三里屯始终不肯应敌的憋屈和绝望。”

说着,她轻啜了一口温茶:“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失去国土与清誉尽毁,是两难,何况这个清誉还连带整个家族的性命。蒙郡有郡守,不归端木熙管辖,他只是将军,燕州太守的事他都无法动用雷霆手段,更莫说是外郡的政事了,岂不是授人以柄嘛?!”

尽管许闹解释的很清楚,冥夜还是一塌糊涂,她想不明白朝廷怎么动辄就是诛九族,想不通守将为何偏偏要被一个太守和一个郡守掣肘,于是一脸茫然地望着许闹,也不询问,只是表情迷惑。许闹无语极了,笑道:“你要知道对于朝廷而言,不,应该说从古至今,任何一个上位者,兵权都是最重要的,它意味着你的权力有多大,能否起到决策性的作用,而不是只能放空话的傀儡啊~”白衣女子端着一碗滋补的药汤走来,分明素颜朝天,却依然摇曳生姿,妩媚动人:“谷主用的话太官方,您先将药喝了,属下来给冥夜观主解释。”

许闹接过搪瓷碗,喝酒似的,一口闷,喝完摇摇头,打个激灵:“有山楂没,快给我~”谷雨恰巧捧着一个六边形盒子,递给许闹一颗山楂解苦,体贴地接回空碗放在一边,命红衣的惊蛰去洗碗,惊蛰嘴快,少不得给说漏了,他们在凌风谷议论政事倒是无所谓,但若是把话带出了凌风谷,恐怕是不能安生了。白露见只有谷雨、冥夜和霜降在许闹身侧,才轻声道:“打个比方,我们凌风谷分为三个部分——青鸾观、天煞、四季堂,青鸾观由你全权负责,天煞由昼白、四季堂由谷主亲自管理。你能够有这么大的权力全仰仗谷主的信赖,但如果谷主对你不放心,肯定会安排别人监视你的同时,你与那人也互相监视,比如我们四个隶属四季堂,身为二十四旗主之四,我们是因为追随谷主多年,谷主虽给我们的位子不高,但四季堂有许多仅仅是慕名而来的人,这就难以保证像你这样的忠心,所以需要我们来制衡与掌控全局,帮助谷主少些麻烦。”

冥夜转了转眼珠,像是明白了些,话锋一转便拱手行礼:“这是因为谷主自身不俗,引人注目,属下多谢谷主信任。”

许闹笑着拍拍她的肩:“你忘了,两年前我就跟你说过的,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冥夜望着那双眸子,宛如幽夜里的灯火照亮光明,心头微颤,不由自主地俯首称臣:“是,属下定不负厚望。”

“冥夜,我给叶廉清传的信可有回复?”

许闹淡淡地瞥了一眼,“沈鹏还没醒吗?”

冥夜诧异地望着惊蛰:“我不是上次把圣旨给你了?”

惊蛰一拍脑门,如风般来去匆匆,自书房取来一道敕令双手递上:“陛下口谕,一切由太子殿下做主,这是太子的敕令。”

惊蛰不明白:“谷主为何一定要太子和皇帝同意?”

许闹将敕令仔细看了一遍,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因为他们下达了文书,我就是公干的间谍,私下行动就是真的叛国了,我这一腔爱国意一颗爱国心,可不能这样糟践。”

冥夜瞬间理解了几日前的交易:“谷主故意跟贺兰青平说别诬陷您通敌,就是好让他以为拿捏了谷主,得以放手一搏?”

许闹自在窝在躺椅,悠然自得:“不然他一个胜利者怎么放心?”

惊蛰疑惑道:“谷主如何让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同意的?”

许闹叹了口气,她给秦帅传信就是商量一下,秦帅为了国家也是豁出去,自愿当人质:“我说叶廉清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出事,所以我不会反,让他们安心。”

冥夜能感受到许闹心中的无力:“谷主,这是不得已。唯有给了皇家把柄才能同意谷主兵行险棋,如果谷主舍弃好友就是不义,凌风谷在江湖上就难以立足,到底是政客,果然诡计多端!”

许闹叹息:“你以为渠漫那样生意头脑极强的人都不愿进入朝堂是为什么?你以为秦帅若不是为了保家卫国,怎么会忍得了朝堂之争?”

枫林晚霎时安静下来,她们都明白,青都是一个漩涡,她们都想努力躲避努力逃离。——————————————————————————————————回想过去的两年,她是真的成长了很多,如今一心只想变强,最强,更强!许闹当天与渠漫谈心过后便离开了江南,凌风谷也愈来愈强大,渐渐在江湖中被人所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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