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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如王者在世(1 / 1)

“对了,为了表示我们的友谊长存,我建议取个昵称如何?”

贺江东见梅君鹤没吭声,便知他是已经同意了,“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鹤鹤’怎么样?”

再瞅了一眼,眉毛微皱,他立刻改口说道:“那就‘小小鹤’好啦!”

梅君鹤真心想一口茶水喷死那只死猪,奈何那人已经锻炼得死猪不怕开水烫!思来想去都不知改成什么,只道:“随你便!”

贺江东立刻就蹬鼻子上脸:“那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叫你‘小鹤鹤’,听起来像是‘笑呵呵’,我希望你快乐。你心情好的时候,我就叫你‘小小鹤’,反正你年龄比我小~”梅君鹤未接受,亦未拒绝。沉默了半晌,他离开了茶案,快要迈出门的一刹,轻声说了句:“除了母亲,没有人多出时间理会我,开心与否、快乐与否……江东,谢谢你。”

贺江东一愣,这是梅君鹤初次唤他名字,想来也是当自己是知己朋友了?!只是梅君鹤方才的话教他有些莫名的悲伤,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没由来地难过——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因为是次子,官家那套嫡庶尊卑长幼有序还是影响到了他们家,所有的风光、名声、夸奖,甚至于得到父母的爱,都比大哥少许多,也可以说从来没有过。他消沉了数年,也叛逆了数年,后来遇到一个老乞丐,老乞丐只是望天随意念叨了几句话“我要我的饭,碍你甚事?你若觉着碍你的事,那是你自己心胸狭窄,容不得旁的人!”

那一刻,他恍然大悟,人生在世,要活得自在,缘何去管那些身外之事?!所以,当他看到梅君鹤的第一眼便懂,这个小男娃跟自己当年差不多,年纪虽小,那双眸子里却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很久以后贺江东才知道,自己猜中了沧桑,却未料到梅君鹤的身世会是如此……—————————————————————往事历历在目,一切恍如昨日重现。风夜灯支着下巴听了许久,感慨一句:“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梅君鹤皱了皱眉:“小夜灯,这形容不大合适吧?”

风夜灯微笑道:“你俩也可以发展一下,成为好 基 友?专业攻 受三十年嘛~”惊蛰正喝着醪糟蛋花汤,一口喷出来:“姑娘,你也太邪恶了!不过我服你,水土不服,就服你!”

风夜灯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贺江东茫然道:“你们一人一句是何意?”

梅君鹤一个爆栗敲给她:“上次说我跟竹,这次换江东,你是不是准备下次再给我来个拉郎配呢!”

风夜灯揉着额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这个可以有,到时候呀,我给你凑足了三宫六院、七十二男 宠~”梅君鹤阴恻恻地笑了笑,起身将她压在八仙桌上,眼中流露着魅惑的光彩:“我看,你先来怎么样?”

风夜灯慌乱地眨着眼,呆滞地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额……呵呵,呵,男 宠是男的,至于我的话,还是……唔……”梅君鹤直接将她的话吻了回去,像是惩罚,狠狠地在她唇上辗转:“以后还说不说?”

马丹,一言不合就开吻!风夜灯满脸僵硬地摇摇头:“打死也不说了!”

梅君鹤松开手,像没事人一样坐下来喝汤,不冷不热地警告一遍:“记住你说的话!”

风夜灯不怕死地笑:“打不死就说咯!”

贺江东噗嗤一声,捂着肚子笑出来:“小小鹤,这简直就是一物降一物啊……哈哈!”

梅君鹤只能大翻白眼,还能干嘛?说不过,打一顿?算了,还不够他活动筋骨!~~~~~~~~~~~~~~~~~~~~~次日,未时,梅院后山。郁郁葱葱的林子,山踯躅已开了遍野,颇有一番千里莺啼绿映红之感。清风拂过,衣摆微扬。那袭朱色衣衫迎风而立,襟袖飘摇宛如画中仙,踩着轻缓的软步向山顶渐渐走去。梅君鹤今日的装束与往常有些不同,乌发以银色丝绦束了一个简单的髻,没有玉钗之类的头饰,简约而文气。朱砂红右衽直裾规矩地用银色腰带固定住,显得肩宽腰窄,外披一件朱色对襟大氅,衣角上绣着白色梅花,每走一步,梅花浮动。风夜灯怔在原地,看着那人缓步轻移,摇曳生姿的样子,无名的感慨稍纵即逝。那六个人似乎已经觉察到,无声地分成两边站立,统一行礼。梅君鹤走到那块巨大的岩石前,转身的一刹,衣角飞扬,面色沉静地坐在上面。风夜灯愣住,这人还未开口,但那通身的气派却犹如王者归来,似乎那不是巨石,而是无价的玉阶王座。她看着那双狐狸眼,透过他的目光,几乎可以看见众生的敬仰与归附。他抬了抬手,六人立刻一致地站成排。沉默了少时,他淡漠地开口:“各位跟着我也有些时日了,亦知晓我的脾性。人护法我亲自收拾了,其他分舵的余孽,我就不多交代了。”

西长老直接跪下,蓝袍沾上了草汁:“属下定一个不留,全数处理。”

梅君鹤不动声色地掸了掸衣袖,似乎方才吹过的轻风在他身上留下灰尘。而下一刻,抬起的那双眸子却好似利刃出鞘般,清光闪烁,耀得人不敢正视,他的声音沉如寒冰:“金舵主以为呢?”

本来淡定的金舵主径直跪地叩首:“主公,是属下错信了人护法!”

梅君鹤蓦然嗤笑:“金舵主,之前没发现,你真有意思!”

金舵主茫然若失地抬起头,又不敢直视,只得再次低下头:“属下愚钝……”风夜灯站得这样远,都几乎能感受到逼人的怒意,她立刻脑补种种惊心动魄的画面:拍案而起、怒袖一挥、手起刀落。可是……“人在何处?”

梅君鹤漠然地俯视着,“我给你三声时间。”

金舵主最终受不的威压,猛然抬起头,目光憎恶:“我都杀了,他女儿早被我卖到花柳巷了!谁让他总跟我过不去,若不是有他在,他那护法的位子是我的,你的位子,也会是我的!”

梅君鹤冷然一笑,仿佛在听笑话:“原来,你是不服气我?呵呵……其实你大可向我挑战,何须向阿仁置气!如此,兄弟们许会高看你几眼!”

金舵主双眉一横:“你最拿手的就是毒药,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就凭《天山落雪》?你忘了我也拆过那些招式的!”

不知怎的,风夜灯听了这几句话都要笑了,梅君鹤岂是如此脓包之人,又岂是一套《天山落雪》便能诠释全部实力的人?!金庸老爷子的独孤九剑也曾提及,无招胜有招,真正的高手怎么会只有这点本领!梅君鹤眸子如沁了冰雪,有着满满的嘲讽和悲悯。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远山眉微扬,声音冷漠如冰霜,气息强大到令树叶都静止了,像在宣判对方的死亡期限:“我给你机会,三招之内,死的瞑目!”

金舵主的大刀快捷如风,气势如虹,眼看就要向那人的头顶挥去……恍若一阵疾风吹过,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风夜灯遥遥望去,金舵主完好无损,只是被定住身形般,僵硬地站在方才靠近梅君鹤的地方。她正想感叹梅君鹤善良,再一看,金舵主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嘴角流出黑血。她脚下微微一软,扶着树干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她知道,金舵主是被梅君鹤打断了全身骨骼,又震碎了五脏六腑。那黑血,是内脏损伤所致……她有些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样心狠手辣的男人,可又一想,金舵主是咎由自取,自己还心软个毛线!脑子里斗争了一番,玛德,风灵策杀死司马襄的时候都直呼痛快,现在可是人家的大刀架在了脖子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自己还可怜他个鬼啊!想罢,她的腰杆子也直了,一步步在梅君鹤的注视下走向山顶,坐在他身旁。梅君鹤将手轻轻贴着她的手背,清冷的嗓音如古钟般悠远,传至远方:“出来。”

一道道黑影闪现,空中犹似飘过几朵乌云。再望去,只见黑压压地一片,一致地单膝下跪:“隐字卫参见主公!”

这样众人叩拜的场景也只在电视里见过,而身侧人的表情正如传说中高高在上的雪域之鹰般,那样傲然屹立,那样俯瞰众生。梅君鹤提名责问:“卫长何在?”

一个通身黑色的年轻人上前一步跪下:“属下隐一,请主公责罚。”

梅君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按规矩办吧。”

年轻人眉间一凛:“是。”

微微动了动嘴唇,“属下们保护不利,让夫人受惊了。”

风夜灯懵逼地看着那个长眉细目的年轻人,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见那年轻人拔出腰间匕首,冷光乍现,他左手展开搁在地面,匕首一抬。她几乎是风一样闪身上前,一把拉住他,着急忙慌地看向梅君鹤:“怎么回事啊?什么保护不利?什么按规矩来?”

梅君鹤远山眉轻蹙,沉默不语。他明白,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恐怕是在推卸责任,但隐一却是在愧悔。年轻人将手臂从风夜灯手里收回来,敛眉沉声:“夫人不必如此。”

风夜灯一把抢过他的匕首,望着梅君鹤,胸口急剧起伏。她这才明白——这些人就是梅君鹤说过的暗卫,安排在她身边的护卫和杀手,都是棹隐烟波四字卫的隐字卫属下。她说着话,眼中蓄满了泪水:“是我不长心眼也没本事,与他们无关!”

她看梅君鹤面上不起一丝波澜,便知不可能说几句话就算了,毕竟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她也不能破例!风夜灯将自己的手放在地上,匕首凌厉地斩下:“是我自己没用,我赔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震住,卫长到底是卫长,回神最快,功夫比贺江东过之无不及,空手落白刃,低眉道:“还请夫人成全。”

风夜灯忍住要破口大骂的心情,只冷冷地说着:“君子不怨天,不尤人。女子也一样,既然是自己无能,就不该责难别人!”

梅君鹤终是开口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把刀给她。”

年轻人犹豫不决地望着他,拿不定主意。风夜灯知道梅君鹤并未开玩笑,棹隐烟波是他多年来的心血,又岂会因为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而失了面子和人心呢?她深深吸口气,眼里晶莹的泪花硬给是逼了回去,缓缓握紧那把锋利的匕首。卫长扑通一声双腿跪下,磕头求情:“请主公饶了夫人,是属下失职,想着四人足矣,却不曾料到会是人护法下毒。”

梅君鹤眸中的光彩深不见底,他怎么会想要为难风夜灯呢?只是,夜灯啊,我若轻拿轻放,你怕是永远不会有危机感了……你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却最不忍别人替自己受过,我这是被逼无奈啊!于是,他只好狠心道:“今日我若松了口,岂非是我这个定规矩的人,不讲规矩了么?”

四下一阵寂静,隐字卫跪了一片。风夜灯眼一闭心一横,正想着手起刀落,却被一个声音打破——“我说小鹤鹤,咱们给小丫头一个提高警惕的机会好不?”

贺江东飞也似的窜出来,似笑非笑道,“不然以后缺胳膊少腿的,你万一嫌弃她怎么办?她就没人要了,多可怜啊!是吧?”

梅君鹤唇角一抽,看着两位护法又道:“二位亦会觉得不妥吧?”

天护法不满地朝天上扔个白眼,为什么每次带头的都是他,还得伪装成依依不舍的模样,可对上主公,他只能给主子借个台阶,好不诚恳地跪下身:“求主公收回成命。”

地护法一如既往地温厚,很配合地跪下来。整个后山又是一阵不约而同的呼喊:“求主公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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