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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江水梦悠悠(1 / 1)

风夜灯急了,一狠劲将右手的绳子割断,趁人不备,在对方腰上来了一剑,顺手点了对方的哑穴,拔剑的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男人吃痛,却只能哼唧一声,倒在了旁边。那人忍着疼痛掐过来,风夜灯更快了一分,削在他的手臂上,血溅了她一脸。她拼命推开那人,这才又割开左手的绳子,起身割断了脚上的,回身给那流氓山贼补了一刀,直接废了他!昏暗的柴房,一盏油灯忽闪忽闪,好在夜视力还不错,摸索到门口,听了半晌,又去窗户上贴着耳朵听。思量片刻,她选择从门口出去。别问为什么,刚才自作聪明了一回,难道这下还要做错误的判断和选择?她捡起破衣衫裹住身子,这才挪动脚步准备出去。细细观察良久,发现守门的人并不很多,移回来捡了旧木桌上的那盏油灯,拆成了三节,底座、灯身、油碗。又细细搜索了半天,摸到几块木头疙瘩。风夜灯猛地打开门,正巧几人全部看过来,她将灯油对着守门人的眼睛狠狠一泼,将手里的东西一个个扔出去,打在几人的天突、环跳、鸠尾、檀中和曲骨几处穴位。总算杀出一条生路,握着宵练逃跑,恰好撞到了匆匆赶来的霜降。霜降见她这般狼狈,又是满脸满身的血液,不知是否受了伤,忙脱下外披,裹住风夜灯,一路跟随。可是风夜灯却像是魔怔了一般,披上霜降的紫色外衣便自顾自地往山下冲,霜降只得一路尾随其后。蜿蜒崎岖的山路有着原始的丛林,风夜灯用手臂挡开树枝草木,疾奔下山,情急之下居然都忘了还会轻功这件事,只顾着奋力奔跑。又想起幼年的记忆,那时候的她,只知道一年能见一次外地的父母都是奢侈的事,有一次两年都没有见到父亲,所以她到现在根本就想不起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她跟父母的感情本就很淡薄,最怕又被送回老家,因为忘记帮爷爷烧洗澡水挨打挨骂,因为吃多了几口饭被舅舅舅妈饿肚子,放牛时间长了要挨打,没有喂猪也要挨打,没有做饭就挨饿。她怕见不到父母,确切来说怕见不到母亲,外婆把她受的苦都告诉母亲,母亲心疼她才带她离开。所以,为了不再离开父母,傻傻的她忍气吞声地受着邻居大哥哥的威胁和虐待。那时候的小孩真的没有现在的孩子早熟,七八岁的年纪只知道每天玩耍、读书写字。那时候不懂,有些事不是因为已经过去了,就不会留下阴影。有些伤口,没有上药,就只会腐烂……她一路飞奔,记忆深处的愤怒和厌恶感令她情绪低落,更是令她觉得反胃,想吐,一边跑一边哭。她讨厌命运,总是遇见这样令人恶心的人和事。面前忽然多出来几道身影,风夜灯来不及思考,便挥剑相向。“哎哎哎——我说,你们还真是一家子!怎么都这么喜欢打打杀杀啊!”

贺江东一把截住宵练的剑光,待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竟哑口无言,“小……小丫头,你这是……”风夜灯并未开口,只怔怔地望着那袭水红色,泪水划过脸庞,单薄的红唇浮起了一抹脆弱不堪的笑容。不等快嘴的惊蛰过问,风夜灯却径直晕了过去。梅君鹤扯下身上的外披,裹住她的瞬间,也让她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探过脉,他抱起心尖上的人儿,沉默不语地走着,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贺江东看不出他的表情,因为梅君鹤除了那对远山眉轻轻皱着,再没有一丝神采。他与梅君鹤相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失魂落魄样,让人心里忍不住难受:“小鹤鹤,你别这样子嘛~”梅君鹤似乎意识到影响到了旁人,微微侧了侧脑袋:“你带惊蛰去小院准备温水,她怕烫,也怕热,温水擦拭刚刚好。”

贺江东更是提心吊胆,他宁可梅君鹤生气或是愤怒什么的,全部发泄出来,可是……他又尝试一遍:“小鹤鹤,你没事吧?”

梅君鹤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会有甚事?”

贺江东无言以对,叹气道:“好吧,我带惊蛰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点!”

回到那座小院,梅君鹤将怀里的女子温柔地放在榻上,抹去她脸上的血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才转身离开卧房。他长身玉立,神情有些恍惚:“白露跟谷雨照看夜灯,洗好便来唤我。”

白露点头正想回应,却见梅君鹤掌中摊开一个红色瓷瓶,好奇地拿过来,打开瓶塞嗅了嗅,欣喜若狂:“梅公子,这是——”梅君鹤神色淡淡的:“一瓶凝露膏而已,不必节省,需要多少用多少便是。”

谷雨还是对他行了大礼:“多谢梅公子。”

梅君鹤环顾四周,见到贺江东一脸忧伤地跪坐在梧桐树下,对着碧绿的美人蕉出神。他走上去,语气很平和:“查到藏身之处了?”

贺江东猛地回神,吓得一杯酒跌落在地,他忙站起来:“小鹤鹤,真的全都杀了?”

梅君鹤淡然地摇摇头:“你且安心,我不会为她大开杀戒的,毕竟,她也不喜欢杀人,我也不想报应在她身上。”

刚刚松的一口气还没出完,又听到梅君鹤如同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我会废了他们,所有人!”

他的声音并不很大,清淡的叙述却有一股无人能及的气势,像泰山压顶令人透不过气。若是外人肯定以为是每个人都收拾残废,但贺江东却明白梅君鹤的意思,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你真的要让他们全部当太监啊?别这样嘛~~小鹤鹤,只废欺负小丫头的那个和抓人的几个好了嘛~这样一来,小丫头也不会觉得有罪孽感呐~”梅君鹤远山眉又轻轻地皱了皱,最后像是妥协了一般:“好,听你的。”

贺江东总算好好地舒了口气:“要是以前,你还真不会这么轻易让步!”

梅君鹤跪坐下来,眸子里有深深的忧伤,举起另一个银樽:“有时我会想,是否因为自己杀孽过重,才会事事求不得圆满。”

贺江东拾起酒樽冲洗,笑道:“你杀孽重?你的杀孽及得上梅冷么?也不说梅冷,就说水暮云和柯木,哪一个不比你杀的人多?”

看到梅君鹤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贺江东有些感动,他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敢在梅君鹤面前提梅冷的人。他有些无奈道:“小鹤鹤啊,就算你们博巴人信佛,也没必要硬往自己身上套用呐!”

梅君鹤不再回话,自顾自地喝闷酒,等待卧房里的人出来唤他。两刻钟后,后屋的门打开,白露跟谷雨站在门两旁:“已经好了。”

梅君鹤起身进了屋,挥了挥衣袖,将门轻松阖住:“宵夜待会儿端进来。”

昏黄的灯火下,她弯弯的睫毛在颤动,指尖也在颤抖,而榻上人的面容却是沉静的。恍惚之间,借着挑亮的油灯,能看见她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落。“傻姑娘,梦到什么了?”

梅君鹤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小夜灯,不怕,我在。”

风夜灯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不住地发抖,亦不知在梦中呢喃些什么。梅君鹤无措极了,风灵策只告诉他,夜灯对男女之事有残忍的回忆。可是,他如何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腾地站起身,千里传音:“快过来!”

贺江东懵逼地飞速去了后屋,推开门:“怎么了?”

梅君鹤一脸凝重地望着他:“你不是从滇国学了一种巫术,可以入梦的那个?”

贺江东了然:“是伽蓝梦境。”

梅君鹤瞪着他:“我不管是什么,快点!”

贺江东满脸无奈地一把抓过梅君鹤的左手,在食指尖划了一道小口子,在他左手掌心画了一个符咒般的东西,泛着幽幽蓝光。又在风夜灯的右手食指尖划个口子,画上与方才相同的符号。然后将二人的手十指相扣,嘱咐道:“伽蓝梦境易走火入魔,记得保持本心,否则你们都会死。”

贺江东走时回眸望了望梅君鹤,径自摇头,然后带上了门。~~~~~~~~~~~~~~~~~~~~~梅君鹤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片黑暗,偶尔有一线微茫,也只看得到迷雾。他独自行走在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听得到断断续续地稚嫩声音在对话——“《山村咏怀》,宋·邵雍。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姐,这个我们早就会了呢!”

“那你还会背什么?”

“可多了,我给你一首一首背!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梅君鹤知道,那是他的小夜灯在说话,那是小夜灯儿时的回忆。他着急地快步走去,一米阳光洒落了午后的暖意,奇怪的高大楼层后有一座土坯房。高高的院墙上用白色粉末之类的东西写着不少大字,他只认得一部分。记得小夜灯说,那是她家乡的字,笔画很少,是以叫做简体字,方便又好记。女孩儿六七岁的模样,穿着白底青苹果图案的连衣裙,对,这应该是小夜灯说过的连衣裙了。坎肩形状的上身,莲花叶般的裙摆。女孩手里握着一节白色石灰细棍,好像是叫做粉笔?用来写字的东西。女孩儿笑嘻嘻地指着灰色的墙壁,依次念下去:“天,地,人。个,十,百,千,万,亿。”

小模样认真得像极了教书先生,“每个字写十遍,我检查。”

一个正面已经写满了字的田格小本子搁在一张简单的木桌上,四五岁的小男孩留着干净的短发,虎头虎脑地趴在桌子上,捏着一只彩色笔干黑色笔芯的东西,一个一个写着,时不时用一块白色擦去错误的地方。女孩儿圆圆的脸,长发及腰,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弯弯的,菱形的小口红润润的,唇角微微翘起来,单手拄着下巴,仔细地看着小男孩写字。“铅笔不是这样拿的,来,我给你教。”

女孩儿绕到男孩身后,俯身握住男孩的小手,纠正了握笔姿势,然后写下一个字:“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写了不少?”

男孩从女孩手里拿出自己的小胖手,自己又写了一个:“姐,你看这个呢?”

女孩儿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子,赞赏地竖起了拇指:“小龙最棒了,姐给你竖个大拇指!”

男孩儿乐呵呵地把脸贴过来:“姐,来啵儿一个表扬我!”

女孩儿哈哈大笑,在男孩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骂了一句“臭小子”,然后对着男孩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笑着说:“可以了吧!真是太宠你,还敢讲条件!”

男孩傻乎乎地笑了笑,又反过来在女孩儿的脸颊上亲了亲:“公平了吧!”

女孩儿开心地摸着他的头:“快写吧,等下天黑看不见,灯泡瓦数小,对眼睛不好。”

“闹儿,小龙,切(吃)饭咯!”

小土房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巴蜀之地的方言。“要得,来咯!”

女孩儿高兴地回了一句,又嘱咐男孩,“把今天布置的任务写完,等会儿才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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