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有点莫名的激动,一阵沉思后,道:“霍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够爷们,所以我得帮他,不管怎么也得帮!”
“怪不得你刚才对甄有为说是你干的,原来是为霍生开脱呢。”
金柱道。
“说我干的不是最直接么,那样甄有为就没法不帮了。”马小乐道,“等这事完了,我得好好训一训霍生,做事得多考虑,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
“唉,马大,这话说得我不好意思。”
金柱抿着嘴,神情凝滞,“我比霍生差远了,再咋说,他还有个匹夫之勇,能不声不吭地把祁愿给办了,我呢?啥也不成。”
“你也别那么说,你不缺匹夫之勇,但好在听我指挥,要不我还不得给你气死过去!”
马小乐叹笑道,“否则整天跟在你后面擦屁股都来不及,不知道你要惹多少事呢!”
“那,那我也不会差到那程度吧。”
金柱嘿嘿地笑了。
“瞧你傻样,一说就笑。”马小乐道,“看能不能联系上霍生,刚才甄有为不是问我了么,感觉哪个环节容易出事,我咋知道?能问问霍生才好。”
金柱立刻掏出手机,“马大,估计是联系不上了,他不是真去找媳妇,是干大事了,手机肯定关机或者扔了,这点我知道。”
果然不通。 “那只好我琢磨了。”
马小乐道,“霍生平日也比较谨慎,估计一般不会露啥马脚,沿路的跟踪应该安全,小区里动手,有些是迫不得已的,那里应该是重点。比如紧跟着祁愿进小区大门,不跟紧了没准就逮不到机会。”
马小乐确定,小区监控是重点,应该让甄有为去好好负责一下。 “马大,你说霍生现在会在哪儿?”
金柱装起手机,问了一句。
“不知道。”马小乐道,“可能已经跑路了,去哪儿别想知道。也有可能就缩在市里哪个死党的窝里,等着看情况,如果没啥动静,很快就能冒出来。反正想找他是不可能的,只有等他找我们。”
“嗯,应该是这样。”
“诶,金柱,从今天开始,你的手机要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而且不要欠费。”
马小乐道,“见到陌生号码,一定要接,没接到的,要回过去问问,即便是公共电话,也要问问情况,没准就能得到点消息。”
“行,这保证不出问题!”
金柱猛地点头,“那现在去哪儿,还回公司?”
“回公司歇歇,晚上还得去局里有事。”
马小乐道,“对付何连华那只老狐狸,我得做好充分准备,很有可能还要被那老东西要挟一下,不过没啥大事,顶多再多出点钱。那个老贼趁现在就逮机会捞钱,然后退休享福。没法子,搁谁都一样呐。”
夜幕下,车子驶进建设局大门,没用鸣喇叭,门卫知道是马小乐的车子。 停车场和办公楼有段距离,金柱说不用过去了,反正是晚上,就停楼前,也不碍事,上下还方便。 “好吧。”
马小乐推开车门。
楼梯里不算暗,廊道的灯光漫射过来,能很清楚地看到台阶边沿的金属条。 空旷,这个时候的楼梯踏上去,回声很大。 马小乐尽量显得轻松,吹着口哨,脚步迈得很大,一次两个或三个台阶,等转到廊道,还故意踢出更大的声响来。 “哟,心情不错呵!”何连华拉开办公室门,站在外面笑呵呵地看着马小乐,“气色也不错嘛。”
“托何局长的福嘛,眼看这质检中心的事要成了,心情想坏都难喽!”
马小乐走到何连华面前站住,一只手掏出香烟,不过被何连华拦住了,“你行动不便,来,进屋,抽我的!”
“行,那我也不客气,软中华有软中华的味道!”
马小乐呵呵一笑,跟着进了办公室,关上门。
“伤得不轻呐。”何连华凑近了瞅瞅马小乐的胳膊,“身体是本钱,往后多注意点,要不到我这年龄,享福都不尽兴喽。”
“呵呵,我哪有何局这福分。”
马小乐笑道,“就说这质检中心吧,你一下捞那么多,把我都掏空了。”
“别迷糊我,先把我架高了让我不好开口是吧。”
何连华嘿嘿一笑,“咱开门见山,资质的事让我办,还得有说法。”
“何局长,你看你,还没咋地了,就又扯上钱了。”
“这不能怪我,如今这世道上,最亲近、最可信的就是钱了,我就这么俗气。”
“我也有难处呐,你得为我考虑考虑,毕竟我干啥事都是刚起步,不像你,都积累这么多年了,有底子。”
马小乐笑道,“就别加码了,就算是支持小弟,行不?”
“我不跟你套近乎。”
何连华半真半假地说道,“套来套去我就被你给弄懵了,毕竟我年岁大了头脑不够好使唤,没你们年轻人来的灵活。”
“你这脑瓜子再灵活的话,直接就去仙界吧!”
马小乐笑道,“估计任何人在你面前,不出三句话,就能被你彻底洞穿。”
“又给我戴高帽了,你不想想,你刚来乍到那会,把我呛得那个狠。”
何连华道,“还别说,拿你还真没法子。”
“那时不是莽撞嘛,不懂事。”
马小乐笑道,“何局长可别往心里去。”
“往心里去的话现在不跟你唠叨了。”
何连华道,“好了,不废话,直说吧,你那公司资质的事,是不是要我办?”
“现在看来是需要了。”
马小乐也不想示弱自己没能耐,补充道:“本来是托省质监的关系,但不巧,那边的接洽人刚好出了点事,关键时期,少一事就少一事,所以就不去找了。”
“嗯,这个可以理解,非常时期,当事人自危,如泥菩萨过河,肯定不会揽事的。”
何连华道,“不过从我这里办理,那我的股份就又要多一点了。”
“马局,你,你一点都不客气呐。”
马小乐假装为难地说道,“我是新手,方方面面都还不顺畅,花销大着呢,现在都入不敷出了。不瞒你说,眼下经费就紧张了,正找银行的朋友帮忙贷点款周转呢。”
“我又不是现在要。”
何连华道,“怎么说我不为你考虑呢。”
“那你的意思是?”
“年底结算。”
何连华道,“上次不是跟你谈了五百万吗,老弟你应该有这记性吧。”
“那当然,干脆利落是合作的前提。”
马小乐道,“我死活跟你谈价,你愣是一分都不少,最后我也答应了,这事记得清楚。”
“果然是爽快,那我就不跟你绕了,这样,每年再加我五十万。”
何连华说得相当平静,可马小乐听得却气血翻涌。
“何局长,你这口也太大了点。”马小乐缓缓地说道,“弄得我都不知道该咋跟你说了。”
“我做事遵循一个原则。”
何连华悠闲地吸了口烟,弹弹烟灰,“出多大力,拿多少钱。我给你分析分析,保证你不会说半个不字。”
“呵,你说。”
马小乐还真是觉得何连华有点霸气。
“从质检科外划,到质检中心外包,然后由公司承包,然后赚钱。这一系列程序中,其实你只是成了家公司而已,别的还有贡献嘛?况且,就是你这公司,资质的事还是我来办。”何连华笑道,“是不是这个理?”
马小乐坐直了身子,还真是有点犯晕,“何局,你这么说可就不太厚道了。”
“怎么了,我也想听你说说,如果你说的在理,我也接受。”
何连华身子一撤,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看着马小乐。
“喝水不忘掘井人,千古有训,你要是连这不知道,干脆一头磕办公桌上去见阎王吧!”马小乐有些压不住火气,说话不客气起来。
何连华听到这话,脸色稍稍一变,不过立刻恢复了得意的神态,“知道,当然知道。”“当初是谁提出来要把质检科外划的?”
马小乐道,“或者说,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 何连华刚说到这里,马小乐就站了起来,粗暴地打断,“何局,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坐下,坐下来慢慢说,成大事,不动小气。”
何连华没想到马小乐反应这么大,立刻呵呵笑了起来。
“细节决定成败。”马小乐慢慢坐了下来,“一是一,二是二,不能瞎插咕。”
“行,刚才那话我收回。”
何连华笑道,“虽然是事实,但没有依据,就失去可信度和说服力,说得到家一点就是强词夺理,这我知道,所以收回,郑重地宣布收回。”
马小乐知道一进一退的磨合,见何连华这么说,无奈地一笑,“何局,你不能怨我激动,年轻人嘛,容易冲动,有时难免,不过不碍大方向前进。咱们的大方向是合作、双赢,是不是?”
“不错,这一点是不能偏失的,否则就没了基础。”
何连华笑得很绵。
可以这么说,在这一刻,何连华是服软了。 何连华服软不是偶然,马小乐的一时控制不住显露的怒气提醒了他。之前他们的一次深谈,马小乐提到寇维广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那小子,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这是何连华对马小乐的一个评价。他进而想,既然不按套路出牌,行动则往往是诡异的,不得不让人在意。如果惹了他,万一哪天被人出其不意地在黑地里按倒,被揪出卵子一顿乱掺,那滋味跟下油锅还有什么两样?简直生不如死。 还有,不用说长远,就照眼前的事来看,如果马小乐一烟灰缸把他砸倒,接着一顿猛剋,然后再把他拖到楼梯口扔下去。之后就报警说是他下楼梯不小心跌下去摔着了,到哪里能讲清楚个道理? 摆明了就是白遭罪!所以,不得不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