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柱说回去请示老板,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之前马小乐都已经把种种可能性都分析了,对症下药找了方子。
这么做,只是一种策略,否则房主觉得太容易,一来会怀疑有诈犹豫不决,耽误时间;二来万一头脑一个灵光多要钱,就会增加行动成本。 第二天上午,金柱又找到房主,说法子已经想好了。 房主经过一夜的思考,最终觉得挺合算,反正自己吃不了亏,就像金柱说的,毕竟房子是自己的。 “不过这法子对我来说风险太大。”金柱面露难色。
“什么法子?”房主的表情有点急迫,毕竟这关系到好几万块钱呢。
“昨天不是跟你说给你保底十万么,而开发商拆迁给你的价格是八万七,现在我又打一万三的欠条给你。”金柱点了支烟,放缓点节奏,他怕说错了,“也就是说,即使我没有把事办成,也耽误了你死扛,最后你只拿到了开发商的八万七,但加上我给你欠条上钱,加起来也是十万对不对?”
房主点点头。 “这也达到了你要求的底线是吧?”
金柱又问。
房主又点点头。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金柱笑道,“我老板也不想这样啊,要不就亏大了。我们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你想想,如果我能扛得住,你到时就不是十万的问题了,十二万,甚至是十五万,都有可能!”
“那要是你们多要了钱,不分给我,怎么办?”
房主问这话,显然也是个刁民。
“那算了,你这么问还有啥话说?”金柱面色不悦道,“我们都愿意无条件地打一万三的欠条给你了,还不够诚意?”
房主摸着下巴寻思了会,点头道:“好吧,那就暂且这么定了,以后有变化随时再商量。”
“行,那是当然的。”
金柱忍住兴奋的心情,尽量平淡地道:“那现在这样,你和你家人搬出去,把值钱的都带走。”
“给几天时间吧。”
房主道,“还得现联系住的地方呢。”
“时间紧,给你几天时间就耽误事了。”
金柱道,“万一因为时间耽误而砸了锅,那多不划算?”
房主想了会,“那,一天时间总得用吧。”
“好,那就一天,明天下午我就住进来。”
金柱掏出已经写好的欠条,放到房主手里,“大叔,你就放心吧,白纸黑字呢。”
接过欠条,房主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下来,确定无疑后,点头道:“明天下午两点,你住进来!”
和金柱一样,其他几个人大多也都是用这个法子谈妥了事情。 晚上,马小乐请喝酒。 “马大,我有点搞不明白,如果我们真是办不成事,写给人家的那些欠条咋办?”
金柱含着一嘴鸡肉边嚼边问。
“就按欠条上写的给人家呗。”“加起来将近十万呢!”
金柱张大了嘴巴,漏下几根鸡丝在桌面上,旋即捡起来又塞到嘴里。
“十万也值!”马小乐自个端着小酒杯,“滋”地一声喝下,“就算不彻底成功,但起码能拖延他们一段时间。”
“拖延时间肯定没问题。”
金柱道,“我就是怕咱们的高价拿不下来。”
“开始也没真想拿下高价啊。”
马小乐道,“高价是说给房主听的,让他们动心来跟我们合作,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阻挠光大公司的拆迁进程!”
“嘿嘿。”
金柱笑了,“我咋把这给忘了呢。”
“估计你自己都把自己给说动了,觉着这事要真是干成了来钱快是不?”
马小乐头都不抬。
“是,是的。”金柱说完,招呼大家一起喝酒吃菜,热闹了起来。
不过马小乐好像还没把事情说完,“金柱,你队伍里工人夜间施工咋样?”马小乐问工人夜间施工,是想把事情尽量做得完善些。房屋拆迁索要高价,那不是信口开河,要不明显是胡搅蛮缠,站不住脚。比如四十平方的房子,按市场价赔偿也就十万多点,开口就要二十万,摆明了是找事,很难站住脚。 干任何搅局翻盘的事,起码得有个看似还可以的说法。 “没问题啊。”
金柱道,“我手下不乏好手,之前还搞过比赛呢,蒙着眼砌墙,还是一条线,笔直!”
“那好,明晚就动手搞,把那些个住户的院子里都盖上二层楼房。”
马小乐道,“院子大的话就留条露天过道,院子小的直接都盖上,还有,原本是一层的,上面再加一层。”
金柱皱着眉头看了看马小乐,好半天才一拍桌子,“好!这么一来每家每户起码得有一百多平方,要二十五万也不多!”
“要屁!”
马小乐道,“没有房产证,顶多给个材料费就算不错了。关键是这样就有说法了,可以赖住不走,要不跟个无赖似的就知道漫天胡要价,站不住脚。”
“那又要搭钱进去了。”
金柱一皱眉,小声道:“不过也花不了多少,工人都是现成的,材料费用不了多少,无非是做做样子。”
事情就这么商定了,第二天上午金柱就到工地联系夜间建房的事。 当然,为了把声势搞起来,马小乐还让人在拆迁区放风,说现在赶紧多盖几间房,到时可以多要拆迁费。 一时间,棚户区内突击建房,大行其道。 当然,作为投资开发商的光大公司不是傻子,旗下的拆迁公司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道?赶紧到现场劝阻,还印发传单解释政策,总之是说盖了也白盖。 但利益驱动力是巨大的,再加上劳动人民从来都不相信劳动是徒劳的,哪能理会口头劝阻?还有,金柱他们几个人弄的房子,那可以说是神速,三两天就封顶收工,起到了绝佳的示范和带动作用。 “这样不行!”
汤静虹坐不住了,她知道虽然最后不会因此而多付出拆迁补偿费,但关键问题复杂了,解决起来不利索,耽误时间。对她来说,时间最重要,那影响的可是一系列问题。
“都是刁民。”梁本国阴着脸,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对他来说,拆迁不畅延误的不仅仅是汤静虹眼中的金钱,那还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政绩,老城区改造的速度快慢,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的成败。
“本国,我看这事得让城管插手。”汤静虹道,“那是违法违章建筑,一定要强拆掉,把那股歪风邪气给打下去!”
“嗯,拖延不得。”
梁本国道,“另外我再让吉远华注重下一那方面的报道,要痛批!”
城管的介入,在马小乐的预料之中。 “要发扬推而不倒、倒了重建的作风!”
马小乐面对金柱他们几个人讲话,觉得很有大领导的威严,“别跟城管真的较劲,能扛的话就多抵抗一会,扛不了就由着他们,推倒了再砌起来,要不屈不挠地跟他们斗下去!”
再说城管这边,有梁本国的授意,他们执行力度是够大的,但也不是所向披靡,因为金柱他们充分发挥了死缠烂打的本领。 要推墙吗,好啊,有几个人干脆就躺在墙根底下不起来。推吧,有种的就活埋。 这一来,城管也没辙,要真是出了人命,谁也罩不住。 过了几天,汤静虹出了主意,让她的拆迁公司配合城管执法。二三十人过去,把躺到墙下的全都拖走。 几次交锋,房子被推了部分。 “赶夜再建起来。”
马小乐给金柱下达命令,“我们一家建起来,就会带动好多家,就跟他们这样纠缠下去。”
安排了金柱,马小乐打电话给卜博,问方市长有没有时间。现在马小乐明白了一件事,找方瑜最好不要直接打电话给她,打给卜博是最妥当的。 卜博说自己人都有时间,问马小乐有哪方面的事需要汇报。马小乐说是个人的一点私事,但也是为大局做铺垫的。 “私事我不能做主。”
卜博道,“一般要是工作上的事,我根据方市长的日程安排,多少能给你个大概的时间,但私事我说不准,我先问问,回头告诉你。”
不到五分钟,卜博回话,“马局,晚上,方市长给你一个晚上!”
“啥意思?”
马小乐听得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卜秘书,方市长今晚没安排?”
“她要请邹筠霞和你吃个便饭。”
卜博道,“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有的,也许是你沾了邹筠霞的光吧,呵呵,这么说你可别生气。”
“生啥气呢。”
马小乐笑道,“邹筠霞大姐对我的帮助是很多的,再说了,沾她的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沾上的。”
“哈哈……”卜博大笑道,“有这份心境,不怕不成大事啊!”
这话马小乐不太懂,不过没关系,有些人、有些话懂和不懂一个样,只要认准自己的路子就行。 晚上,方瑜请客的地点在誉满楼,卜博订的房间,精致典雅得无可挑剔。 “以前也来过,好像没这么好的房间呐。”
马小乐呵呵笑着,他懂得如何在女人面前表现出点天真幼稚,这会激发女性无限博大的母爱情怀。
“不是方市长哪能订到这房间?”邹筠霞笑道,“特设的,不对外。”
马小乐望着方瑜,一脸虔诚的羡慕和感激。 方瑜今晚穿的是便装,少了平常一身职业装的冷峻,满身透着柔和。 下意识地,马小乐看得有点出神,他还不太适应,原来方瑜也可以这么温婉如邻家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