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竟池视线落在她水光模糊的眼睛上,他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发出声音。
夏颜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艰难地伸出手,去拉他的手。
“竟池,你骗骗我也行,我怕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每天躺在这里,真的好痛苦。”
陆竟池眉头蹙起,眉宇间多了几分烦躁。
他忽然站起身来,“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夏颜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又缓缓放了下来。
她目送陆竟池离开,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陆竟池出来后,医生上前说道:“陆先生,夏小姐的情况不太乐观。”
“怎么说?”
医生叹了口气,“连着抢救了两次,失血过多,又肺水肿,加上身上多处骨折,每天都得打镇痛剂,但是这个东西打多了也会有后遗症。”
陆竟池道:“给她用最好的药,治好她。”
“尽量吧……”
陆竟池顿了顿,还是抬脚离开,再次回到江澜的病房。
江澜又睡.过去了。
他蹙着眉,问林嫂,“她昨晚没睡?”
“睡了呀,可能是太无聊了吧,所以只能睡觉。”
陆竟池来到床前,手指落在她的肩上,晃了两下,“江澜。”
喊了好几声,江澜才缓缓睁开眼,看到是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
陆竟池的动作一顿,“你先和我出去一趟。”
江澜有些不愿意动,她感觉好累,只想睡觉。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和鞋,跟着他出了医院。八壹中文網
外边很冷,江澜裹着羽绒服,缩着脖子,风一吹,她脖颈缩得更紧了。
陆竟池见状,他抓起自己的风衣将她裹在怀里,搂着江澜往停车场走去。
“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江澜点点头,缩在他怀里,挡住了外面的风。
上车后,江澜还有些昏昏欲睡,她靠在车窗上,随着车子缓缓启动,眼皮也跟着耷拉下来。
陆竟池开着车,时不时看向副驾。
她半张脸都藏在毛茸茸的衣领里,闭着双眼,睡得一脸岁月静好。
陆竟池将车速减缓,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她的神色捉摸不透。
他的手机在怀里响。
陆竟池从江澜脸上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是封勤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那端便传来封勤不耐烦的声音,“你到底还来不来?等你两个小时了,你再不来我可就走了。”
“等着!”
封勤听到他这命令的语气不太乐意,没好气地说,“你叫我等我就等啊?我给你半个小时,你不来我就走。”
他说完,愤愤地挂了电话。
陆竟池将手机揣进兜里,重新将车开了出去。
来到民政局,陆竟池把江澜喊醒。
江澜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环视了一圈,“这是哪里呀?”
“先下车吧。”陆竟池没回答她的话,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江澜撇了撇嘴,只好跟着他下了车。
封勤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模样,狐疑地看了眼陆竟池,“她怎么了?没睡觉啊?”
陆竟池瞥了他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进去把婚离了!”
封勤扯了扯嘴角,也懒得反驳他。
反正都要离婚了,他更没有关心江澜的理由了。
为了防止封勤反悔,封梁也派了人跟着他的。
因此来到窗口的时候,一共是四个人,工作人员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似乎没见过离婚这么大阵仗的。
十分钟左右,两本新鲜出炉的离婚证便出现在了封勤的手里。
封勤看着手中的离婚证,和上次的结婚证差不多,只不过这次上面的变成了离婚。
他心中不免感叹,和江澜维持了两个月的婚姻,就此结束了。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就算是结了婚,他和江澜也没有正真的相处过。
他们之间的这段婚姻,有名无实,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旁边的江澜靠在陆竟池怀里,一脸的懵懂,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本子意味着什么。
只有封勤自己,在惋惜。
封勤还在感叹的时候,忽然一只修长的手夺走了他的离婚证。
他愣了下,抬头看向陆竟池,“你干嘛?”
陆竟池翻了翻离婚证,旋即将离婚证撕成两半,随手丢尽了垃圾桶。
“不属于你的东西,没必要留着。”
封勤被噎了下,旋即反唇相讥,“你这话说的不对,虽然离了婚,你撕了离婚证,但系统上还是一样能查到我和江澜的结婚记录。”
“只要存在过,就会有痕迹。”封勤得意地看着陆竟池,这也是,他和江澜在一起过的证明。
而且是陆竟池也无法更改的。
陆竟池盯着他看了两秒,反手拉起江澜走了。
封勤盯着两人的背影,看着他们在视线中渐行渐远,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一脸的落寞。
他走到垃圾桶边上,将那张撕碎的离婚证捡起来,盯着看了很久,才揣进兜里离开民政局。
其实,除了陆竟池的逼迫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江澜。
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和陆竟池争来争去,最后受伤的也还是她。
上次就是因为她来自己这里,导致记忆一下子倒退回到五岁,他也不敢再冒险了。
陆竟池把江澜送回医院,路上她又在睡觉。
这一天当中她睡了这么久,任谁都能发现她的反常。
于是,之前那位老教授,又被逮来医院了。
老教授看过江澜的化验单之后,他捋着胡须说,“目前看来,她这个病并没有消失,还在持续加重。”
陆竟池眉头蹙起,“什么意思?”
老教授说道:“我的意思就是,她这个阿尔茨海默症,并没有因为想起了五岁前的记忆而消失,依然还存在。”
“至于她为什么会恢复记忆,大概率是这个病刺激到了潜意识的防御机制,所以恢复了记忆。”
“失忆和记忆退化,不是同一种病症,所以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也不过是暂时的,也可以理解成回光返照。”
陆竟池盯着教授看了半天,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能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