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戴秋忍抬手一拍桌子,竟然使那光滑的桌面霎时崩开两条裂痕。“小子。”
他还算心性沉稳,但神色间也流露出些许恼怒,“你如此傲慢无礼,可知在对谁讲话?”
张辰撇撇嘴,面露不屑:“大庭广众之下,你一花胡子老杂毛,公然辱没年轻姑娘清白,就算得上有礼貌了?”
“你们这些狗屁的垃圾、贱种,动不动就以名门正派自居,暗中却为奸做盗,行蝇营狗苟之事,我都要替你们感到羞臊的。怎么还有脸坐在这里,跟我装腔作势?”
夏梦茜傻呆呆站在那里,直勾勾瞅着张辰,整个人都惊呆了!这家伙往日里也不怎么爱说话啊,那张嘴骂起人来,貌似比手上功夫还要了得,真就跟刀子似的,刺的人鲜血淋漓呢!戴秋忍那张老脸涨得通红,颌下白髯乱颤,眼皮突突暴跳。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混蛋,是想要被活活扒一层皮么!“放肆!”
黄轶满面狰狞,厉声喝道,“焉敢辱我云焱仙宗,你今天死定了!”
在他身后,那些云焱宗弟子也悉数面露狂怒,群情汹汹,恨不得将张辰碎尸万段,再生吞活剥了。“小畜生,你找死!”
“竟敢辱我仙家宗门,今天没人救得了你!”
“该死,你别想活着出去了!”
云焱宗作为华夏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传奇大宗,单纯是名头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对面这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察觉不到丝毫灵力波动,就敢口出狂言,真好大的狗胆!饭店里那些仅剩不多的食客,都认为张辰今天必死无疑,生怕自己受到余怒牵连,惶惶不安的溜掉了。就连开饭店的服务生和老板,都吓得跑没了影子……夏梦茜陡然回过神,俏脸煞白的凑到张辰身旁,连连摆手:“抱歉抱歉,我家男人是个傻子,精神受了刺激,脑子有点儿问题,你们都别跟他一般见识……”张辰歪着头,不屑嗤笑:“云焱宗又算什么东西?很强么?我只看到了一群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满腹男盗女娼的下流之徒!”
轰!饶是以戴秋忍多年砥砺苦修的心性,怒意也如火山一般汹汹爆发了!独属于化境巅峰大高手的强横威压扫荡开来,他面前杯盘碗盏陡然炸成了碎片,就连桌子都绽开了一条条蜘蛛网般的细密裂痕。房梁的灰尘簌簌飘落,威压覆盖之下,所有人都感觉到战战心惊。哪怕是距此相隔了整整一个街区的行人,也不免猛地止住脚步,满脸错愕的抬起脸,顿觉浑身冰凉,手脚发软。“大长老息怒!”
云焱宗那三十余名弟子在黄轶和李曼冬的带领下,在地面“扑通扑通”跪倒了一片,脸颊都隐隐泛起青色。夏梦茜身体柔弱,更是经受不住,娇躯一晃就跌坐在了地上,往日里甜美清脆的嗓音都变了腔调:“完完完……完了,本姑娘要被坑死了……”在浑厚的天师威压笼罩之下,饭馆里的桌椅板凳、房梁屋架都不安分的震颤作响。摆在桌上的杯盘器皿,近处的当场崩裂,远处的剧烈摇晃,汤汁撒了一地。化境巅峰大高手的滔滔怒意,竟能恐怖如斯,堪比一场地震!黄轶伏倒在地,哪怕被惊得战栗发抖,眼底却仍旧不乏阴戾:“大长老,杀鸡焉用牛刀!弟子愿为您代劳,砍了这头小畜生的项上狗头!”
李曼冬略作思量,红唇轻启,嗓音婉转:“还请大长老息怒,我见这两人浑身并无灵力波动,不过目光浅薄的凡夫俗子罢了。”
“大长老贵为地榜登峰的强者,何须与这种鸡鸣狗盗之徒一般计较呢?”
“念他年纪尚小,心性幼稚。不妨请您开恩,就只废掉这小祸害的两条腿,饶他一条狗命吧。”
以她的眼界看来,当众挑衅云焱宗,甚至还敢辱骂大长老戴秋忍,如此不恭敬的行为,哪怕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也毫不为过。倘若能够求大长老开恩,只废掉张辰的两条腿,已经算天大的造化了……然而,此时此刻,戴秋忍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面沉似水。单单从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上,已然看不到太多怒意了。“这小子,有点儿古怪啊……”他默默思忖道。戴秋忍数十年的道行,自然人老成精。就凭他化境巅峰强者的浑厚威压,诸如黄轶、李曼冬这种天赋绝伦之辈,都免不了被吓得瑟瑟发抖,更何况一介毫无修为傍身的凡夫俗子?然而张辰呢?分明承受了他最直接的杀意,换做其他人早就该原地扑倒,口吐白沫了。反观这小子却仍旧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百无聊赖转动着手里的玻璃杯,好像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戴秋忍皱起了眉头,迎着张辰望过来的寒冽视线,面色惊疑不定。“你们云焱宗,好大的威风啊。”
张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嗓音轻缓悠长。陡然,他手腕一翻,将玻璃杯翻过来,往桌面轻轻一扣。伴随着“啪”的轻微声响,整座饭馆里,嗡嗡震颤不止的房架屋梁、桌椅板凳、杯盘器皿倏而止住,动也不动了。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戴秋忍静静站在原地,瞳孔倏而一缩,内心涌现出了丝丝不详的预感。那些云焱宗弟子们面面相觑,还误以为是大长老有意收敛了威压,打算放张辰一马呢。正在这时,从饭店门外传来一阵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戴长老,好大的火气嘛!我听人讲,有人在山外坏了天下钱庄的规矩,还琢磨是哪路的神仙显圣了呢!”
在场众人齐齐吃了一惊,纷纷扭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衣着奢华、满脸油光的矮个儿胖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笑呵呵的拱手道:“戴长老,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