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张镇远面色枯黄憔悴,满眼的红血丝,显得精神很差。徐佳钰眼圈儿红肿,俏脸惨白,分明也是担惊受怕,哭了整整一宿。她盛了一碗粥,端到了张辰面前,抿着小嘴问:“小辰,你刚刚回家,换了新的环境,昨晚睡得好么?”
“很好啊。”
张辰抬起脸,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淡定从容,状态好极了……张镇远怒汹汹咬了口包子,没好气的嘀咕:“臭小子,越来越没心没肺了!”
张辰瞧着父亲那闷闷不悦的模样,心头暗暗觉得好笑,表面却什么都没有说。甭管父亲和佳钰姐多么担心,至少在他的眼界里,压根儿就没把乾安包家放在心上。哪怕赵万豪、任文东、邢阎亮那种威名远播江南的商界大佬,都要在他面前恭谨俯首,更何况区区一个不入流的乾安包家?张辰若要将其比喻成一只小蚂蚁,都有点儿过分抬举了……甚至于,他还巴不得包家跑来跳一跳、闹一闹,昨天饶了包金伟一条狗命,心里正觉得不痛快呢……张镇远故作不经意的用眼角余光打量儿子,心里却也没来由感到疑惑。昨晚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担心的整宿没睡,这小子怎么还能吃得饱、睡得香?“佳钰姐的手艺真好,我吃饱了。”
张辰足足喝了两大碗粥,这才施施然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张镇远却突然开了口:“小辰,我最后问你,当真不打算离开?你得清楚,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想要你好好照顾佳钰。”
徐佳钰放下了粥碗,绞着白嫩玉手,眼圈儿红红的说道:“叔叔,您就不要再劝了。如果我们走掉,包家人也绝不会放过您。要走咱们就一起走,不然……我们不会将您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里。”
张镇远叹了口气:“傻丫头啊,如果咱们都要走,那就谁都走不成了。”
“你们就别在这里唉声叹气了。”
张辰云淡风轻的说道,“有我在这里,完全能够保护好你们,谁也掀不起风浪。”
张镇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快点儿吃饭,今天咱们不去工厂了,稍后准备点儿礼品,跟我去拜见你们表叔。”
他口中的表叔,就是远方表亲谭介明,在乾安县做点儿小生意,交游广阔,虽然比不得那些富贵家族,但也有点儿名望。徐佳钰美眸轻眨:“叔叔,您是打算去求表叔帮忙?”
“表叔虽然为人不错,当初也帮了咱们不少,但表婶对我们的态度……您也是知道的。”
她犹犹豫豫的说道,“更何况现在招惹到了包家,能指望他们出手相救么?”
其实早年间谭介明能够发家致富,也全亏了张镇远的周济和关照,等到后来张镇远落难,不得不去乾安县投奔亲戚,谭介明也确实帮了不少忙,这叫“有来有往”。只不过,谭介明的老婆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每次都要摆出一副救命恩人的高姿态,对他们冷嘲热讽。张镇远皱了皱眉头,嗓音有些沙哑:“没办法,事到如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爸,其实我这半年来,在河西做的事,要远远超出你们想象。”
张辰的语气平淡,“您根本不必为了这种小事,去卑躬屈膝的求人……”“住口!既然你不愿意带着佳钰走,想要留下来,就什么都得听我的!”
张镇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有点儿恼怒。徐佳钰探出白嫩玉手,在桌下偷偷捅了捅张辰,一个劲儿的递眼色:“叔叔心里烦呢,你少说两句……”张辰满心无奈,只好由着父亲瞎折腾了。吃过早饭,三人就上了那辆破旧的小轿车,直奔谭家去了。谭介明一家人,住在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里,红墙绿瓦,大门两侧挂着去年的大红灯笼,已经蒙了厚厚的一层灰。正赶上放年假,祖宅保暖不好,又比较冷。谭介明正带着膝下的一双儿女围坐在客厅的火炉旁,边喝茶边聊天。他儿子名叫谭超,体态有点儿微胖,大学毕业后就跟着父亲做生意,现在也算小有建树。女儿叫谭小艺,相貌清纯,还在上大学。张镇远带着张辰和徐佳钰,拎了礼品推门而入,强挤出笑脸:“大哥,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
谭介明拍着巴掌笑道:“咱俩这么好的关系,你还客套啥嘛,快进来坐,外面天太冷了。”
往日里横眉冷对的表婶今天却一反常态,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奔出来,热络扯住了徐佳钰白嫩的小手,满脸笑意盈盈:“我们小艺刚刚还说特别想你,打算请你来家里吃饭呢。哎呦,你手怎么这么凉,快进屋子里烤烤火。”
徐佳钰每次陪着张镇远来表叔家,都要面对表婶明里暗里的鄙夷和奚落。今天表婶居然对自己这么好,不禁感到受宠若惊。可紧接着,表婶的下一句话就冒出来了。“佳钰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难怪连人家包少爷都喜欢的不得了。往后你进了严家的门,可得记得多照顾这些老亲戚啊……”徐佳钰僵立原地,抿起红润小嘴,满脸尴尬。张镇远把手里的礼物放下,赶紧笑呵呵的出言解围:“别听外人胡说八道,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对了,这是我儿子张辰,昨天才放寒假回来,我就想着带他和佳钰过来一趟。”
张辰见父亲一个劲儿的冲自己递眼色,不得不硬着头皮叫了一声:“表叔、表婶,你们好。”
表婶蔑然的瞥了一眼,故意没有吭声。谭介明笑着点头,夸赞道:“镇远,你这儿子模样精神,将来肯定有出息。搞不好还能开家大公司,赚个千八百万呢。”
张镇远听人夸自己儿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哥,借您吉言,将来要真有那么一天,绝对不敢忘您的恩情。”
谭超正围在火炉旁玩儿手机,抬头瞅了瞅张辰,不禁流露出了鄙夷之色。“呵呵,就他这样的,还想当老板?”
谭超轻蔑的咧咧嘴,“那我岂不是要成亿万富翁了?”
谭小艺拨弄着面前的炭火,小脸烤得红扑扑,有点儿不屑的问:“张叔叔,我前阵子听说你托关系花钱,好不容易才把儿子送进洛城的贵族高中,那他成绩应该很不错吧,这次期末考了第几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