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姨满脸焦急,忙不迭伸手去扯周建宏的衣服,大声道:“你这是搞什么嘛!张辰还是个孩子,哪怕今天话说得有些过火,做长辈的也应该包容才对啊。”
周建宏相当不屑:“哼,我真不清楚你犯了什么糊涂,居然还想撮合女儿和这小子在一起!年轻人就应该踏踏实实做事情,满嘴跑火车,能有什么出息!”
张辰自知多说无益,索性挥手作别,淡淡道:“韩姨我先走了,您多保重。”
他觉得这或许也算一件好事,毕竟自己要走的,是一条风起云涌的艰辛道路,没必要将韩姨一家平平安安的和睦日子牵扯进来。“哎,张辰!你别走啊,你叔叔不是那个意思……”韩姨转身要去追,却被周建宏伸手拽了回来,恶狠狠道:“你还去追他做什么!这小子谎话连篇,他的人品你也看到了,还想把女儿推进火坑不成?”
周雨菲抿了抿小嘴,从旁劝解:“爸,您也别生气了。我倒是觉得,张辰并不是故意撒谎,他就是……”“他就是自卑,你当我不懂么?”
周建宏打断了女儿的话,有些恼火,“我当初同样一穷二白,走到今天凭借的是辛苦努力,而不是谎话连篇!”
“小小年纪,只会用谎言来掩饰自己的卑微,他这一生的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往后不许再来往!”
说罢,周建宏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径自转身往山下走。周雨菲听了父亲的话,忍不住旋过身形,怔怔盯着张辰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在山路尽头化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儿。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那么渺小可怜……想当初,那个站在讲台上,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数学天才哪里去了?无论怎样的天赋绝伦之辈,终究都要被沉甸甸的现实压得粉身碎骨么?一阵清风拂过面颊,耳畔传来父母的争吵,周雨菲才蓦地醒转过来,心底充斥着淡淡的伤感。她再度望着空空荡荡的山路尽头,却连自己都想不明白,这种伤感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一家人下了山,坐进小轿车里。周建宏点燃香烟,摇下车窗狠狠吸了一口,满脸烦躁的咕哝:“白白搅了一天的好心情,真晦气!咱们回家!”
“张辰是我同学家的孩子,你今天这是做甚?说话那么难听,往后让我怎么见朋友?”
韩姨红着眼圈儿抱怨,扯过了安全带。今天的的确确是张辰说话不着边际,她面对周建宏有点儿气短,不像往常那么强势。周建宏发动了车子,忿忿道:“你还提那小子做什么?我不管他是你什么朋友家的娃娃,总之,从今往后不准让他到咱们家里来!”
“雨菲也是大姑娘了,聪慧漂亮,应该找更好的归宿,而不是那么个虚张声势的废物!”
他说话间抬起脸,正瞅见了挂在车里的平安符,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这玩儿意怎么还留着?给我扔了!”
韩姨见丈夫伸手就要去拽,不禁也有点儿发火:“周建宏,这是张辰送我的生日礼物,你敢!我今天处处忍让你,别得寸进尺!”
周建宏缩了缩脖子,那只手又抽了回来,不甘不愿的嘟嚷:“什么狗屁的破烂儿!”
“行了!能不能别吵了!”
周雨菲坐在后排,满脸厌倦,“你们平日里忙忙忙,好不容易陪我一天,就不能开开心心的?至于为了一个张辰,闹得全家不痛快么?”
韩姨顾虑女儿的感受,闭上了嘴。周建宏开车驶上公路,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略微缓和:“我这也是没办法,那小子太不成样子了。”
“从那天在生日宴上送的破烂礼物,到今天在景山云居大放厥词,他哪里做过令咱们满意的事……”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韩姨和周雨菲齐齐爆发出尖叫:“啊!小心!”
“快停车!”
周建宏狠狠打了哆嗦,猛然就瞧见前方路口冲出一辆载重大货车,直奔他们碾压过来了!“啊!”
他脸颊涨成了青紫色,忙不迭打方向盘躲避,却终究是慢了半拍。装满了钢筋水泥的载重货车完全失控,冲到近处开始侧翻,足足数十吨重的货物倾泻下来,悉数砸在了全家人乘坐的小轿车上。轰!周雨菲的眸底一片惊骇,娇躯随着颠簸弹起来。恍惚中看见,挂在车里的平安符炸裂出一片璀璨的霞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很快,原本冷冷清清的路段聚满了围观看客,冲着事故中心指指点点,扼腕叹息:“太可怜了!好像是一家三口,全被压在下面了!”
“司机喝醉了酒,又开长途,酿成了事故……”“可惜可惜,这几十吨的货物砸下来,轿车都得拍成铁饼了,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十五分钟后,救援队赶到了。巨大的吊车轰鸣着掀开沉重的卡车和货物,眼前所发生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整辆小轿车,深埋在几十吨的货物下面,非但主体结构没有变形,就连车窗玻璃都没有碎裂!一家三口昏迷在车子里,毫发无伤!“喂!喂!听得清我说话么?”
救援人员抬手敲了敲车窗,大声呼喊,“醒一醒!你们能听见我说话么!”
周雨菲最先被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睡眼,神情迷茫。紧随其后,韩姨和周建宏也醒了过来,赶紧打开车门,被救援人员拽下了车。站在暗沉沉的天空下,一家三口望着小轿车周围那重达数十吨的货物,全都懵了!韩姨攥紧了周雨菲白嫩的玉手,满脸的难以置信:“我的天,我们还活着?这不是在做梦吧?”
周建宏一个劲儿挠后脑勺,同样是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