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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9 章 章二二七 叩心峰(1 / 1)

夜雨淅淅沥沥,下过半宿后仍留有一带阴云未开,因此时至拂晓,晨光却迟,往日里本已透了亮的天光犹然蒙着灰霾霾一层暗色,映照远山成浓黛,近宅近院亦是一片朦胧昏影,还需借一借大开的山门旁两列灯光,照亮了进出路径,陌草离离,黄花正盛。

时入秋序,正当花时,纵然问心斋经历的战事与丧事都还不算太久,但这满庭疏落秋芳次第而放,终究是将那些恨与情的浓烈都冲淡许多,重又有了些遗世独立修行之地的气韵。

这般被雨阴淋漓过的清晨,庭院中少有人走动。然而山门大敞不同以往,半明半晦间,就能听到一串木屐敲过石板路的“哒哒”声,从回廊后走出一名撑着伞的少年来。

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还未长成的身量裹在斩衰重孝里头,本该有些空空荡荡的伶仃。可他眉目生得极好,小小年纪已可称俊美,甚至颇有几分乍见耀眼之感。这般明秀姿容下,便是粗麻孝衣衬着也好似昏夜中摇摇曳曳生出的一竿玉枝,双手把着伞柄,小心翼翼走到门边来。

山门内本该大道广旷,此际却多出一块影壁般的石屏立在门前——那自然不是什么影壁,青石细腻打磨如镜其上隐约见字,或行或列,自有间疏。

撑伞少年就是冲着石屏而去,到了近前探头一望,见石上濛濛结了一层湿露,就将伞斜搁一旁,从袖中扯出偌大一块布巾上上下下仔细擦拭起来。他一边擦,一边辨认着上面的留字,能见笔触各不相同,所书名号也自不同,却皆入石深镌不止三分。有以指笔作书,亦有以外物器刃所刻。凭他此时目力,自然看不出什么过于高深细致的名堂,只知各个皆是不凡,各个皆需自己高高仰望。

正擦拭着,廊下又有人推门而出,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青衣女子,腰间鬓边亦缀着白,眉目间存着些冷素,向着少年望过来,片刻后才道:“山上已去了许多人了。”

少年扭头看她,先唤了声“霜姑姑”,又带了点儿不解道:“昨夜一夜山门大敞,既然在屏上留了名,为何无人进来休息略坐?”

青衣女子——渡初霜挑了挑眉:“生死大事,旁者皆略。叩心台上一时不决出生死,就仍是风云动荡。谁还有心思闲话品茗呢!”

少年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留了名的人皆是心系炼气界安危之人,亦与问心斋存有一份香火情。”

渡初霜呵笑一声:“这样说……倒也不算错,毕竟机会难得,谁肯再看玉墀宗那魔头活着离开叩心台呢……”她的后半句话声音低沉了些,倒像是只说给自己听。不过话音未落,腿上一沉,忽的扑了个五短身材的小女娃上来,抱着她还有点口齿不清的歪头:“叩心……台,叩心台,仙儿也想去!”

渡初霜低头看向小女娃,神色显见柔和了几分,拨了拨她辫子上的连串小白花:“傻丫头,如今的你可还去不得,没见你君致哥哥也没能随着掌门同去么。”

小女娃眨着眼,大概只听明白了“君致哥哥”这几个字,立刻身子一扭,舍了渡初霜,又张着一双手晃晃悠悠朝庭院里跑去,口中叫着:“君致哥哥。”眉花眼笑速度倒也不慢,兼之年纪小衣着厚实,活似一枚圆滚滚的大球,“啪嗒啪嗒”踩过一串湿漉漉的青砖。

少年见小女娃扑了过来,也顾不得擦那石屏,连忙反身迎回去好一段路,直到将“咯咯”笑着的一大团接到怀里才放了心,语重心长的教训道:“梦仙,院子里路滑,不能这么乱跑,会摔成一只小花猪。”

小孩子家才不懂得什么“小花猪”、“小花狗”,被抱住了,就顺势搂住了君致的脖子:“君致哥哥,你带我爬山好不好。”

“等你长大的,长大了哥哥就带你去爬山。”君致大略也是习惯了,哄孩子的口吻信手拈来,全然是超越年龄的熟稔。不过经这一打岔,明晦湿雨间隐约着肃杀的气氛也冲淡了许多。天边犹未见明,问心斋中夜色已淡,风摇虫鸣晨花滴露,似乎一瞬间鲜活。

站在檐下的渡初霜仿佛也有所感,冲着两个孩子招招手:“今日之会,于尔等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回来吧,莫要在外头着凉。”

君致犹疑着“嗯”了声,大约也是明白这道理,放下怀中小女娃改一手牵着,就回头去拿门边倚着石屏搁下的雨伞。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他方弯腰一手握住了伞柄,忽的没由来通体生出一股恶寒,几乎连寒毛都根根炸了起来。他虽年少,到底也是入了炼气修行的门槛,虽还远不到能分辨这股恶寒来处与意象,心中已知定然不是什么善物,当下连伞也不要了,合身向着门内就扑,双臂护住小女娃原地打了个滚,顾不得满地雨水湿泞,这一扑一滚已先避出了原地一两丈远,那透骨的阴寒似乎稀薄了些又似乎仍在,让他战战兢兢难以自持,偏又忍不住好奇的扭头向山门外望了一眼。

这一眼只望见了一片黑洞洞半明不明、似雨微晴,仍不知莫名其妙的危机感由何处来。檐下的渡初霜眼见变故,也不再冷然站着,一晃身跃入院中,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双手提了向后疾退,口中喝道:“何方来人,犯我问心斋?”

她喝问未落,蓦然有三点星光自后方一处院落中划空而来,星光熠熠、道威凛凛,直至山门处绽开一片皎华,夹杂有一道人声:“此乃鬼气之阴,莫近!”

本是空荡荡肉眼无所见的山门前,被星光一映,竟依稀透出一片徐徐翻滚的黑青之气,似气又似风,不疾不徐从远处淹至了门前石径。星光与阴风俱无声,但在相触一瞬,立刻激起一片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风影中幽魂似有似无,分明无所依存,所过处却已无声无息淹没了石屏,让人眼中只余一片茫茫。

这时一道身影也已随着星光遁来,现出一名靛蓝氅衣,簪冠皆收拾得一丝不苟的道人,左手倒持寒锋,右臂却是自肩向下空空荡荡不见肢体痕迹,被湿风一卷,微微发出些“噼啪”声响。

渡初霜见了来人,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其常道长,有劳你了。”

道其常点点头,仍持剑目视山门。僵持稍微,只见阴气翻涌却未察觉到更进一步的凶煞恶意,他心中生疑,手腕一抖划出一道剑芒,将将切过山门前一线之距:“阴客生人道路各别,无端登门,莫怪主人不悦。”

那幽风飒飒,卷叶穿门,剑芒没入,如有实质缓缓荡出了几重涟漪,又隐约有些莫名的似笑非笑的声音自内发出。而藏身其中的或人或非人、乃至被无可名状淹没的石屏都仍未露半点痕迹。这般听不闻视不睹,分明带了几分对峙中漫不经心的挑衅。

道其常眉头一皱,持剑的手腕转了转。不过还没待他再有动作,本来勉强透了晨光的天色微微一暗,暗淡之后就是冲眼雪亮,高天利闪,隐发雷声,滚滚闷雷挟着陡然大作的一阵风雨,不偏不倚正往问心斋山门前庭一带泼下。风雨雷光兼来,幽幽暗风仿佛措手不及,转眼便被浇散了许多。那雷云大雨来得突兀去得迅速,前后不过十数息,也就在这十数息间,已能隐约见到一条只有淡淡轮廓的影子裹着阴风出现在山门口石屏前,男女老幼皆不可辨,一线气声似断未断的拉扯在风中:“不过阴身过路,何必惶惶。”

半天上清冷女声高踏云雷之间:“阴客不入生门,你不免在此盘桓得有些久了。”

随着声音,一名披着月白法衣的坤道拨云凌虚而下,足落地时,挽在臂弯的青玉如意一挥,云雷俱散风霾皆开,门前淡淡的影子也随之晃了晃就破灭了,重新露出一带湿黑的石径与尽头石屏。

那坤道双眼半垂似倦,迷迷蒙蒙全不曾去看任何人与物,但手中青玉如意一转,“咔嚓”一声清脆,一道雷光笔直劈向石屏,煞有要将其一分为二的气势。

不过雷光所向,就在石屏前一步处,看似空无一物的所在一荡生涟,又现出那道让人全然看不清楚的虚影,悠悠晃动了下,便与雷光同湮灭。随即听到飘飘荡荡的气声再次开口:“青冥洞天的道士,仍是这般暴烈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却不知你们修得是什么道!”

坤道目光仍倦倦的,至此才懒洋洋勉强般抬起眼皮瞥过去一眼:“贫道修习,正是驱邪匡正的雷法之道。”目光到处雷光亦到,数道白闪如青锋快剑,既疾且巧,直指虚影缠斗于方寸之间,偏又毫厘不沾尺寸之外的石屏。

虚影在雷光下仍若存若亡不可辨明,不过道门雷法与阴身诸类到底相克。一口气避过这连串的飞雷,便轻飘飘的吁了口气:“我不过是想看看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为了一个玉墀宗到底布下如何天罗地网。罢了罢了,既然此处不愿归者看,我便往那叩心峰上,同样也能见识一番……”话语声调飘荡正如鬼语,第一字犹在石屏畔,语至末时却已悠悠荡荡不知所踪。那声音断在薄风薄雨中,就如一场诡梦乍然来去,窥而不得徒有奈何。

坤道倒也没不依不饶穷追下去,虚影远遁阴风廖淡,她将青玉如意在掌心转了一圈,就有道家清气铺开,驱去了残存的几丝阴气。道其常这时方才收了剑上前见礼:“师伯。”

坤道以如意云头抵额,风雷俱敛后又是一副倦怠模样,鼻子里哼出一声“嗯。”顿了几息,才又懒洋洋道:“你,不准上山,就留在此等候吧。”

道其常微露诧异:“师伯?”

“为你好。”坤道直接将他的后话打断,抬手以如意一指,一道雷光扑上石屏。待到白光散开,屏上名号已然又多一人,坤道的身影却早不知所踪,只剩下半句话还留在空中未散,“你如今连刚刚那只老鬼都不是对手……”

道其常被这半句话正戳中了红心,纵然时过境迁已经释怀,仍不免苦笑一声,往自己本该有的右臂处瞥了一眼。渡初霜也走了过来,看了看空空旷旷的高天远山,再把视线落回他身上,有些不太圆融的开口安慰:“不过是一时的困顿,沙姑娘已去为你求药,待到养好了伤,修为自有全复之机。”

道其常点了点头:“有劳诸位都为贫道费心,师伯不准我去叩心台也正是这一番好意。”

渡初霜这才去看门前石屏:“你称那位道长为‘师伯’,莫非她便是青冥洞天一直身份神秘深居简出的大长老?”

道其常微顿了下:“……师伯她倒也称不上‘身份神秘’吧……”

“想不到青冥洞天来的竟是缥缈幽人。”

层云之上又有层云,破天之高,如风尽处,不见毫雨,唯有初阳。雪白的云床飘荡于青霄,浓白云气点染着大片细碎金光,天上地下,豁然界分。

裴长仪宽袍大袖,正坐云端,俨然一派高脱俗世大家风范。剑清执与朱络在旁边也各有一个云窝座位,剑清执半垂着眼似下望又似在思忱:“缥缈大长老一向只闻其名难得一见,她今日前来,青冥洞天果然也十分看重叩心台这一战。”

裴长仪哂笑一声:“想来她定然是抱着今日之战不可善了的念头才走这一遭。”说着话视线一一闪过两人,尤其在朱络身上停了停,“缥缈幽人性子暴烈,无关紧要之事倒也不必与她硬碰。”

朱络本有些形态懒散的堆在云窝中,瞧着裴长仪与剑清执一板一眼说话心中只觉十分恍惚。当下局面与不久前两人落在玉墀宗手中被挟持往天地峰时何其肖似,仿佛前一瞬还能见那玉遮覆面人懒散不羁戏谑着二人生死,再一眨眼却又成了以宗主之身端座云床指点门人,乱影交叠足以使人目眩神惊,如处一场荒唐大梦中,全然无从安置己身。

他与剑清执是在离开迷蹊一段时间后才遇见孤身出行的裴长仪,有多少错愕慌乱尴尬难言都在被堂而皇之召上云床后硬生生按捺了下去。一路同行又是数日,裴长仪只在云床静坐,前行方向却始终未改直指叩心峰。如此这般,朱络两人反而不好在这种关键时刻再说问些什么,从小到大几乎刻在了骨血里的宗门得失占了上风,只能默默陪同在侧,将多少说不清理不明的疑虑与质问吞回。

裴长仪这一坐就到了今日拂晓,云床高高停在九霄,将下方问心斋中发生的小插曲看了个全须全尾。朱络默不作声跟着看,他青年时未曾出山先遭祸事,到底蹉跎了这几年,对炼气界的见闻不如剑清执广博,今见裴长仪有意指点,也就开口道:“我见那道长一身仙韵飘飘得很,除了所修乃雷法,也不似什么难缠性子。”

裴长仪又笑了一声:“缥缈幽人少年成名,根性里带着一股狠戾,当年初出茅庐,就曾与你师父大打出手作过一场。”

朱络顿时惊了:“我师父?”

裴长仪眼底都带着笑,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年少时有趣的时光,不过却偏不说给朱络听,转了个弯又道:“后来她凡几出手,对敌对己都少留情面,也着实闯下过一些不大不小的祸事。直到雷劈乱风潭惹得天动杀机,才由柳掌教勒令她回青冥洞天清净修心。一修三十年,倒不知她的禁足令何时解了。她既来此,杀星定照叩心峰,当逢大战大乱。”

朱络听得咋舌,就连剑清执也是初闻这段前辈轶事。不过听罢了,心中反而沉了沉:“今日之战,乃是宗主之约。”

裴长仪悠然道:“是我之约,但更是东陆北陆众家派门之约。毕竟玉墀宗其人,魔尊遗传,汇集三脉,这等修为,这等魔头,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多年,难得一遭出现人前,岂能再将其放虎归山,贻害无穷?”

朱络顿觉心眼茫茫,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剑清执比他沉静得多,沉吟道:“那问心斋前石屏上留名之人……”

裴长仪道:“修者起杀心,更甚于妖鬼。”旋即又笑了笑,“此乃阳谋,谁人不知呢?你知我知众人皆知,连玉墀宗也知。”他伸手点了点远远叩心峰半腰处,山岚浓郁滚若灰云,“你们看,连妖鬼灵邪之属也多有前来暗中围观者,今日这一场死决,必是天下瞩目,天下为证。”

剑清执随之展眼:“妖鬼灵邪?宗主是指刚刚那只未曾现身的鬼魅?”

朱络也恰在这时琢磨得出了神,本该在心里揣度的话无知无觉就脱了口:“天下为证?宗主你是要证什么?”

两人一同开口,所问大相径庭,霎时相互对看一眼都熄了声息。裴长仪不以为意,道了句:“炼气界大劫已启,在明在暗,人神妖鬼,也都该现世应劫了。”说罢,将袖一拂,一团云气坠下高天,笔直落在问心斋前。云气一笼即散,那苍青的石屏上赫然多出三人名姓,就在石屏最顶端,似被留名诸人一同默契让出的空位上。

还在山门前说着话的道其常与渡初霜这时才有所察觉齐齐扭头,赫然就见“碧云天”三字入石入眼。两人皆默,心头却都难能自抑的重重一跳,不由自主皆转而注目远天灵峰。云压峰头好似浩荡甲兵临凡列阵,阵门启处,正是大战将开。

灵峰峭悬,势若接天去百尺。如今这段欲接而未能接天的距离,正被一卷从青穹之上铺垂而下的云路弥平。雨云皆盘旋在半峰之下,叩心峰上晨曦露白,地阔风高,而使其得名之“叩心台”,实乃高削出峰顶的半面峭壁,宛若问心斋前的石屏放大了若干倍,苍色青青,浓如玉质,纵有五百年之隔,其上勒名犹然清晰似新凿,更有淡淡一层清光护罩其上,不受天风雨雾侵袭,以彰胜迹悠久。

自天垂下的云路正落在叩心台前的天然石坪上方,如绸带似雾阶,裴长仪化去云床,袍袖临风踏云而下。剑清执与朱络一路都被他的神识笼罩,此时也不消自身耗力,轻飘飘好似两个随行的童子,一并跟从着飘下云端。身穿云雾垂眼下视,颇有几分万众瞩目的矜贵与庄重。八壹中文網

不过这份矜贵与庄重搁在碧云天宗主的身份上倒也恰当,至少此时已立于叩心峰顶的一众人中无有异议者,只是都仰了头观望,见三人身影拨云而现,原布衣先笑了起来,缓缓摇了两下扇子:“多年未见裴宗主出行的仪仗,只一条云路,二人随行,到底过于简薄了。”

不远处大块山石上忽听哼声:“此为灭魔,又非盛会,还要什么样的排场!”

原布衣瞥过一眼,合了扇子含笑一点头:“缥缈道友,久见,难得你也来了。”

缥缈幽人与他也算旧识,不过不见什么客气,睁了一双倦眼,视线冷冷向着四周远远近近的峰谷岩崖扫了一圈:“凭这些那些都来得,贫道自也能来。”

原布衣好脾气的又笑笑:“是也,是也。不过这一战到底是裴宗主的主场,你我诸位皆是旁观客。客随主便,既然裴宗主都不介意来观战者跟脚为何,我们倒也不必置喙太多,且看吧……”

他正笑吟吟说着话,一边还分神望着那半天垂云人影如仙。下一瞬,掌中折扇“啪”一声倏展,向着两旁就各一扇,喝了声“退”!扇风卷起两片风屏,他脚下轻点一退已踏在峰外虚空,两扇风屏如门甫合,却霎时又崩解成了无数细小碎片化去,这一退一化只在几息之间,却正是一番生死恶事,无声潜息,使人悚然。

待到原布衣避开了这突来灾殃再看,原本停留在叩心台前石坪附近的不只他一个,还需得是东陆各家宗门中名号响亮者才得以占上这“靠前”的位置,此刻也早都在心生警兆之际各凭本事四下避让。他视线余光犹能瞥见缥缈幽人,应对迅速更在自己之上,足绕雷光已高遁而起,忽而伸手以青玉如意一拨,“轰隆”一声晴空雷鸣电闪,数道耀目白光纵横直下,顿将左近一座小峰劈塌了半截。无数大大小小的碎岩滚滚,缥缈幽人五指张开一摄,便有一块五尺方圆的青岩倒飞上冲,四面雷光缭绕悬停在了她身边。缥缈幽人哼了一声,一步跨上去盘膝坐下,竟是不必如那些略势弱的门派来人般示弱以退至远峰观战,又在叩心峰顶无端险恶之外,正是一招高妙手段。

原布衣便也有样学样,翻手拂扇,扇面生岩,同是从那被劈碎的小峰乱石中取来,半片石边犹然粗糙不平,半片却随着他手指在扇上随意勾勒两下,化作了一方平展桌凳,以供人悠然坐立,全无什么不妥。

有他二人当先作样,其余旁人没谁再去刻意动用法器灵宝之流。一时间只见各色灵光流窜,百般手段齐出。前一瞬还因落雷滚滚而下的凌乱山石择其大者皆被摄走以供落脚,不知怎么本该在洗镜途中却也拐来此地的骆天经更与一名银冠佩剑的青年共同分润了半截小峰山尖。他两人倒是未争也未抢,反而同时出手,一人掌心灵光跃动,一人手掐奥妙阵诀,齐齐将一名在众人中稍显手忙脚乱的黑髯男子也接引了上来。黑髯男子脚下站定,一口气终于放下,左右看看忙一拱手:“执阙中、南云大公子,多谢,多谢!”

骆天经只“嗯”了一声,南云飞凤倒有些好奇:“范主事,今日这叩心峰想来险恶,赤明圃不修战力,你怎也来了?”

范羽泽苦笑着按了按心口:“是草脉昌明所托,他与裴宗主曾有一份观药识谱的交情,又因自己炼丹脱不开身,便嘱我来替他关心一二。”

南云飞凤闻言便笑,坦言道:“我来此,也是因着想要一堵裴宗主在阵法一道上那出神入化的手段。”

两人顿觉有些惺惺,忽听旁边一直沉默着的骆天经开了口:“飞天境以阵道立家,大公子眼力也应不俗,可能看出这股恶障从何而来,叩心峰上可有何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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