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扫尘,便是全真教每月一次的大扫除。
也是如陆言这种杂役发光发热,在师门前辈们面前刷脸的大好机会。
只要在扫尘时兢兢业业,混个脸熟。
若是大比上表现优异,说不得就会被全真的三代弟子收入门下。
反之,若是扫尘点卯时没了踪影……
就算实力再强,也难免会在前辈们心中留下一个品行不端的印象。
故此。
在扫尘这一天,所有的外门杂役都会分好场地,辛勤劳动。
就连在前些日子的夜袭中受伤的那一批人,也同样拖着伤残之躯努力劳动了起来。
当然,陆言除外。
在与主管灵药园的孙绮云打了声招呼后,他便折回客房,背起重重的行囊,偷偷摸摸地下了山。
而他不知道,却预料得到的是。
一位负责打扫客房的杂役看到他的背影,忙不迭放下扫帚,一溜烟地跑到陈虎身旁低声道:
“陈师兄,那陆言果真如你所说,带上东西下山去了。”
“哼哼,今日便让他知晓,我陈虎看上的东西……”
陈虎捏了捏拳头,狞笑道:
“就必须得是我的!”
说完。
他照例与功德殿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便追了出去。
毕竟如今的他,已是内定的内门弟子。
那负责人倒也乐得送一个人情,摆摆手便随他去了。
顺着层层落叶上的足迹追了不知道多久。
背着行囊,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崎岖山道上的陆言终于映入了陈虎的眼帘中。
“陆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虎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陆言身后,死死捏住了后者的肩膀,核善笑道:
“如今世道不太平,不如让师兄我……送你一程吧?”
“mua的,你这是要送我下山还是要送我上西天?”
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后。
陆言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色厉内荏道:
“只不过奉了孙师姐的口谕,下山采购些药材罢了,就不劳烦师兄了。”
“嘿嘿,采购药材需要背这么大一个包吗?”
陈虎闻言,好似失去了耐心般往身旁的树木重重一锤,低吼道:
“别拿孙绮云那臭婆娘压我,迟早有一天我会压着她!”
“砰!”
只见他一拳落下。
身侧成人大腿粗细的树木竟应声而断,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
陆言仿佛被吓坏了似的抖了一抖,忙不迭说道:
“陈师兄息怒!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还请师兄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看到他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儿。
陈虎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心中想道:
“虽然是个男儿身,但皮囊竟比起孙绮云更好看几分,用来解解渴也不是不行……”
思及此处。
他又换上了核善的笑容,温声道:
“师弟说的哪里话,只要将钱财交由师兄保管,师兄一定……护你周全!”
不知为何。
虽心中稳如老狗,在看到他那诡异笑容的时候,陆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仿佛自己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盯上了似的。
“mua的,今天一定弄死你……”
陆言咬咬牙,又装出了认命的样儿,面色灰白地将手伸进了怀中。
就当陈虎面露喜色,开始幻想起今后的幸福生活时。
却见陆言摸出了一个小纸包,猛一甩!
“哗!”
只听一声轻响。
漫天的白色粉末,刹那间便纷纷洒洒地砸在了陈虎的脸上!
“啊啊啊!!!”
受此一击,陈虎不由得捂住双眼,痛苦地大喊了起来。
原来。
这小纸包内,正是陆言竭尽心思,偷偷摸摸整来的生石灰!
有道是江湖险恶,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能源源不断地搞到生石灰,才是强者的手段!
就在陈虎痛呼不已的时候。
陆言也摸出了定制的三棱刺,往这肌肉壮汉的腰子重重一扎。
“嗤!”
暗青色的三棱刺一插一抽间,顿时在陈虎的腰上开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暗红色的鲜血也如同喷泉般,由他的伤口处滋滋地喷了出来。
至于这三棱刺为何是青色的?
那当然是因为……
上边有毒!
一击得手的陆言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往后一跳,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随即从腰间摸出一枚枚同样淬了毒的铁蒺藜,往陈虎的身上不停甩了起来。
在如同倾盆大雨的暗器击打下。
没一会儿,陈虎便好似刺猬一般,身上被扎满了一枚枚铁蒺藜,整个人也被鲜血尽数染红,看起来无比凄惨。
饶是如此。
他依然没有半点儿倒下的迹象,而是如同受了伤的蛮牛似的,一边嘶吼着,一边胡乱抡动起了巨大的拳头。
被他打到的树木,无不砰地一声瞬间断裂,发出吱呀声响缓缓倒了下来。
“真不愧是炼皮大成,根骨上佳,居然特喵的那么耐打……”
陆言沉下心神,甩出铁蒺藜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唯恐夜长梦多,徒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这时。
一直胡乱攻击的陈虎终于停下了动作,竭尽全力地张开了通红的双眼。
看着他眼中浓浓的仇恨之色。
陆言不知为何,突然间感到心中一凉。
下一刻。
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陈虎仿佛化身为了在天空中翱翔的大雁。
一下子便越过了满地的断木,扑到陆言的身前,高高地抬起了拳头。
陆言甚至能看到那由于气血流转太快,已经涌上了一层淡红色的、高高隆起的肌肉与青筋。
但他只来得及抬起双手,死死护在胸前。
陈虎的拳头便如同重炮出膛般,结结实实地擂在了他的胸口!
“砰!”
只见陆言顿时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砸在了一棵参天古木上,又啪叽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的双手也软趴趴地垂了下来,怕是已经断成了几截。
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最后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
“他丫的,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陈虎啐了一口痰,摇摇晃晃地走到陆言身前,低下身子翻找了起来。
按理来说。
为了避免误伤,陆言应当会将解药也带在身上。
至于陆言还有没有战斗能力?
陈虎表示,一点儿都不慌。
他有自信。
就算是炼血境的武者吃了他这一拳,也得瞬间暴毙!
何况这皮娇肉嫩的陆言?
但就在他仔细翻找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脖颈传来了一阵刺痛。
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陆言冰冷的双眸。
“特喵的,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还好老子穿了软甲……”
一柄锋利的三棱刺,不知何时稳稳当当地插进了陈虎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