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如太宰治立即意识到有事要发生,少年脸上失去表情,眼中沉淀出透不进光的暗色。他一手握住男孩裸露在外的纤细脖颈,一手蒙上那双独特的六眼,同时向兰堂示意进行下一步。
于是原本笼罩着一大片空地的金色异空间迅速缩小,变成仅圈住贴在一起的男孩和少年。并且异空间还在一层又一层地叠加于二人。
织田作之助也飞快奔向情况不妙的五条悟,但中途徒劳地停下脚步,脸上那么无奈悲伤。
五条悟安安静静地任由他们行动,全程配合到反常,乖巧到让人不安。
于是作为计划的策划者之一的太宰治知道——
他要失败了。
预想中的“绳”没有丝毫效果。
连和五条悟一起走的算盘都会落空。
果然,几秒过后沉默不语的银发男孩身上开始散发出纯白色的光点,每飘出一点光,男孩的身体就会透明一点,而那些光点都目标明确地飞向五条悟这次车程的目的地——东京市中央区。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五条悟透明化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最后他的面孔都被数不清的光点淹没,而距他最近的太宰治做什么都没有丝毫效果。
不论是接触皮肤,还是抓住光点,亦或者拿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奇怪仪器,都不能阻止曾经抓住他的手的家人,从他眼中变得透明,慢慢消失。
耳畔皆是尖锐的嗡鸣。
异空间外的织田作之助一开始似乎在向五条悟喊着什么,后来又在担忧地劝慰起太宰治。
但眼睁睁看着自己什么也没做到的太宰治,感觉自己已经失去处理视觉和听觉的能力,他只能知道自己的心在不断下坠。
又在即将摔碎的时候,从口型辨认出快被抹去的男孩眼神坚定地说:
“等我回来!”
少年徒劳地拥抱怀中带着微小的光芒消散的男孩,缓缓闭上眼,全身心感知着什么。
就像,那夜极光下拥抱津岛修治一样。
……我相信你,你用五年时间让我来相信你,那我就相信你吧。
那人在他解锁失败时得意地大笑,在中原中也生日时一起送上整蛊礼物,打赌失败后摸着他的脑袋喊他徒弟,写出新稿时欢呼着给他一堆豪华蟹肉罐头……
时间转瞬即逝,少年再睁眼时,怀中已经空无一物,但是他情绪出乎意料的稳定,他转头看见焦急不已的红发青年和镇定沉着的超越者。
在挚友担忧的视线中,太宰治勾起笑脸:“回横滨吧,还要给名侦探交代呢,对了织田作,绷带我这里有。”
残局下,兰堂早已消失不见,而红发青年不顾身上的伤口圈住少年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太宰治毫无异状地笑着说:“我没事,横滨神子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一段时间而已,我们都等得起。”
而另一边,在亲友面前失踪的五条悟已经跨越到了异世界。
一个拥有咒力咒术,危险四伏的世界,“五条悟”本该存在的世界。
出现在河边桥下阴影处的男孩,瞥了一眼新世界,然后选择再次蒙上眼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伪装盲人可缩小拐杖,顺便默默消除了自己的咒力。
笑死,混异能力世界七年就具现个消除异能力“人间失格”,还是只能消除自己能力的半成品。
好歹能保平安,也算个自行车。
身份是很牛逼的特级咒物的男孩勉强安慰自己。
“说起来,既然这里有正品五条悟,那我就自称……明具好了。”
耀眼温暖的阳光洒下,水面波光粼粼,川流远处经过被风吹拂的青绿草地,附近的路上偶有行人匆匆路过。这世间没人知道在高层翻云覆雨的神子五条悟,也没人认识开创文学新篇的此方怀梦。
而男孩此时和来处的联系,仅剩身上的衣物和一些小道具。
但他没有时间感伤自己的处境,他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才能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五条悟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再次向“书”的分体确认:“我确实在分节点这一天对吧?”
“是的,这个我不会感觉错的啦。”童声回答道。
“好,”男孩漂亮的脸上露出纯洁可爱的笑容:“那就去医院吧。”
于是欢快地跑出去准备碰瓷,首先到人流量较大得街上,悄咪咪观察人群,选定性格温和要去医院的人,然后装独自跑出门要去看在医院的爷爷的孩子赖上去。
被带到医院√
然后找爷爷虎杖斋藤,在前台联系时特意提到“小时候经常和悠仁哥哥一起玩,悠仁妈妈头上有伤但是人很好,以前也受您很多照顾”,电话那边沉默许久果然同意。
五条悟:运气还挺好,一次就找对了。
这家医院干净整洁、井然有序,但人在面对病痛生死总难超脱,种种难以释怀的负面情绪凝聚成丑陋的怪物,在光可鉴人的走廊中时不时就有畸形的常人不可见的生物出现。
来到这里一天不到的五条悟感觉还好,只看到“热成像”还能缓冲一下,给他时间接受。
终于到了一间普通幽静的病房,病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严肃地靠坐着,即使面对目盲的可爱男孩也摆不出慈祥的表情,一脸凶相,看样子已经凶了一辈子。
带路的护士已经习惯这个病人日常不好惹的样子,他不像其他面对死亡的病人,不虚弱也不思考人生,只是硬憋着总有一口气没咽下。
五条悟带着笑容走进这位预计今天就要在他孙子面前死亡的老爷爷,护士已经转身离开为他们空出闲聊空间。
“虎杖爷爷,我们聊一下悠仁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