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被需要的(1 / 1)

在家门口,五条悟目送黑发侦探倔强的背影消失。

沉默中,银发的男孩终于撤下脸上的笑,伫立片刻,他也转身进门回家了。

“欢迎回来。”

迎接他的果然是依然负责做饭的织田作之助,他做完工作就会回家赶稿或者做家务,只有偶尔会与友人相约在安静的酒吧畅言一晚。

熟悉所有家庭成员行程的五条悟知道,中原中也应该在自己的卧室休息,明天才会有精力继续活力满满的工作学业两手抓;与谢野晶子在周末会去中心医院,这些年她早已凭借自己的努力拿下执照,学院医疗异能力者和中心医院医疗普通人都做得出色;太宰治就比较神出鬼没了,才十五岁的少年暗地里其实已经获得诸多身份,但他最常见的还是用武装侦探社顾问的名号四处游走。

红发青年在门口有动静的第一时间便走来,他仔细审视五条悟全身上下,确定并无异常才会让他自由行动。

若有异常那就是打电话找医生体检一条龙服务了。

红发青年蹲下身递给五条悟一杯温水,抬手揉了揉手感优秀的银色脑袋:“开饭还要一个小时,你可以先去赶稿。”

五条悟:“……”

五条悟:“不是吧小作,你竟然让刚工作回来的人继续劳动!”

看着男孩气鼓脸一副“我要闹了”的样子,织田作之助平静地按住他的肩膀,淡然的蓝眸毫无攻击性却看透真相。

“你和乱步一起,是不可能正经工作的吧。”

被说中的五条悟扭头拒绝回答。

“而且编辑和读者都在催了,《王与灵感少年》的收尾。”

五年过去,五条悟依然被织田作之助击中要害,就此败落。

望着垂头丧气上楼的五条悟,织田作之助恍然觉得一切都未有任何改变,但事实并不是如此,从最初便在五条悟身边的他早有预感。

但织田作之助比谁都冷静。

“悟,”红发青年突然唤道,不等呼唤之人应答,他接着说:“你总是正确的,我会好好跟在你身后。”

从少年到青年,织田作之助也曾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停留在五条悟身边。他最初的理由是任务,可不久后,织田作之助从他天资绝伦、已有初步势力的雇主身上得到了奇怪的感受。

过去生活在单纯的晦暗中的少年一开始并不明白,后来在某个晚霞微醺的傍晚,他看到一个跌倒的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着,要他的母亲抱他远离伤痛,可他的母亲只是在不远处站着等。

僵持半晌,孩子的母亲装作转身离去,孩子见状着急地挣扎起身,什么都不顾,脸哭得通红却跑向自己的母亲。

是需要啊。

少年织田作之助灵光一现,明白了他奇怪的雇主是在需要他。不是需要保镖,不是需要杀手,只是纯粹的需要“织田作之助”在身边。

明明只要想什么都唾手可得的“神子”,却像那个彷徨受伤的孩子一样,跌跌撞撞想要抓住冷心无情的少年杀手。

于是织田作之助嗅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好奇地、迟疑地延长了任务时长。

没想到从此扎根于此,和奇怪的雇主依偎着长大,直到寻到人生的新方向。

七年走过,五条悟异状频出的现在,织田作之助镇定如此是基于七年相处坚不可摧的信任。

比谁都冷静,因为比谁都信任。

五条悟也知晓那沉重的信任,无论发生什么都愿意等他回来的信任,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因此上楼的脚步声仅停顿一瞬,又再次响起。

五条家的这段短暂的插曲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个家一如既往的热闹温馨。

夜幕降临得彻底,且铺满星辰。

五条悟为自己断断续续写了五年的长篇小说画上最后的句号,他合上笔帽,把昂贵的笔随意扔在桌上,也不收拾飘散满桌的稿纸。

他似乎什么都不想管了,抬手关掉书房唯一的光源——台灯,然后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

如水的光倾洒,窗棂的影子、桌椅的影子和男孩的影子交叠构成寂寞的图画,悄然间,一只猫的影子也混入其中。

身后的窗户敞开着,一股夜风闯进昏暗的书房,掠过呆坐的五条悟,卷起桌上散乱的稿纸在这片空间肆意打旋。

风赋予了那些纸张不必要的自由,无数纸张,写满字的、空白的、胡乱涂抹的,都在昏暗的书房内,在清冷的月光星光下翩飞翻滚。

哗啦啦的响声让五条悟感到人性的宁静。

“悟小子,可不能粗暴对待被万众期待的故事啊。”

衣着英伦风的长者手杖轻敲地面,不紧不慢地开口。

银发男孩对突然现身的夏目漱石并不意外,平静地说:“但我的故事可是完整诞生,您的故事可都是抱着残缺的自己在哭呢。”

扶了扶帽檐的夏目漱石无奈摇头。

看来这孩子一见面就催更的习惯是改不掉了。

“老夫听说,武装督察机构成功确立。”夏目漱石颇为感慨:“离你最初的宏图真是越来越近了。”

得到前辈肯定的五条悟不觉喜悦,反而问道:“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

“……异能力者之乡,绝不能过于依赖个人不是吗?”

难得被从未迷茫的天才求助,夏目漱石笑着拍男孩的肩膀:“不必忧心,‘孩子’脱离‘父母’的支持独立自主是需要时间和契机的。”

“悟小子,没人比你做得更好。”

五条悟张了张口,似乎还要说什么,最终化作释然的叹息:“是啊,是我有点心急。”

被誉为“传说中的异能者”的夏目漱石感受到手掌下男孩瘦小单薄的肩膀,难以想象,这孱弱之躯的孩童竟把一座城市从混乱推向文明。

一个持续发生的奇迹,仿佛神明至此。

而长者注视这位奇迹已经很久,如今他只想说:“你就多依靠一下周围的人吧,不要太累了。”

被劝导者似乎是勾起嘴角,他应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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