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温存。
李羡有晨练的习惯，早早醒来。
侧卧在旁，痴痴看着王宝钏睡颜，好久不舍得挪眼。
压下不舍起床，耍了一套剑法，舒展筋骨后，暗卫告诉他，“殿下，杨詹事昨夜在宫门等了一宿，此刻正在东宫候着。”
“让他等着。”
李羡接过湿巾擦汗，暗卫斟酌几番，把杨詹事夫妻俩昨夜起了冲突的事告诉了他。
“退下吧。”
李羡听了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了王宝钏。
“李司瑶是庶女，自小被她嫡姐欺负。”
“我俩打小不对付，不过大多是她先挑事，因为这样，她能从他爹那里获得更多关注。”
王宝钏错愕，“没想到她千方百计求来的姻缘，反倒变成了孽缘。”
李羡命人摆了早膳，耐心听王宝钏说小时候的事。
“快些吃，晚点我让人送你回去。”
王宝钏可不敢让李羡的人送她回去。
被她爹娘碰到了，那还了得。
于是她委婉拒绝了。
“嗯，你高兴就好。”
李羡也不强求，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
跟王宝钏一块吃饭，连带李羡的胃口都好了很多。
别院的管事瞧着，很是欣慰，“很久没见殿下笑得如此开怀。”
“三小姐果然是个好人。”
门房来找管事，还纳闷，管事今天心情真好，但愿他听到这个消息，还能笑得出来。
果然，管事听了门房的话，笑脸瞬间凝固了。
“下去吧，我去和殿下说。”
管事愁眉苦脸去找李羡了。
“殿下，宫中内侍来了，说圣人醒了，请您入宫。”
虽然管事说的很小声，王宝钏还是听见了。
她搁下筷子，心里莫名涌现担忧。
“我先进宫，放心，会没事的。”
李羡也放下筷子，安慰她。
又吩咐人送王宝钏回相府，自己换了身衣物，就跟着内侍进宫了。
圣人是早上清醒的，得知李羡真的拒绝了南诏的和亲，气得摔破好几个药碗。
“吃什么吃，一个个都盼着朕死了，反了天了。”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伺候的宫人内侍纷纷跪下请罪。
“那个孽障呢，快去找来，朕要打死他。”
敏贵妃惊闻圣人暴怒，连忙赶来护崽，在外边和李羡碰上了。
“阿娘。”
李羡给她请安。
敏贵妃将他拉住，“你父皇还在气头上，你别去。”
“放心吧，儿子能处理好。”
李羡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看儿子这样的胸有成竹，敏贵妃也就不再阻拦。
她松开李羡，叮嘱道：“那你便去吧，我就在外边。”
“嗯。”
李羡点头，接着去见圣人。
“孽障，你还知道回来？”
“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拒绝南诏的和亲？”
李羡才进入内殿，圣人就兴师问罪。
他身子已经大好，如今正端坐书房。
面对眼前的不孝子，帝王的尊严，让他做不出砸瓷器这样不体面的事。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发泄心头怒火。
此刻，他正死死瞪着不知死活的好儿子。
仿佛多看几眼，就能在李羡身上瞪出窟窿来。
“父皇，儿臣认为，我大唐如今，还没有卑微到，靠女子去和亲的地步。”
李羡态度恭谨，又不卑不亢。
“糊涂。”
圣人气极，左手握拳，砰砰砸着书案。
上边摊着张大唐舆图。
“近来你多忤逆，处处跟朕作对。”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废了你？”
圣人气急攻心，情绪起伏太大。
身子本就没有好利索，再被李羡这样一激，顿时涌上一口浓痰。
卡在喉间嚯嚯作响。
李羡打眼瞧过去，圣人的手顿在舆图上。
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目光如冰锥子，投向圣人，“父皇息怒。”
“哼，是父皇息怒，而不是儿臣不敢。”
“息怒，朕息个屁。”
圣人搞不懂，明明是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帝国接班人。
曾经也是父子和睦，怎么就成了今天剑拔弩张的的局面。
“香积寺之战，我朝精锐净丧此战。”
“眼下南诏日益壮大，随后联手西凉，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被死死牵制。”
“你到底知不知道，南诏自动割让的三座城池，对我朝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本奏折扔在李羡脚下，“丰州度防御史张潮接连上折子，弹劾朔方节度使见死不救，不肯出兵。”
“朔方节度使刘义，可是你的亲娘舅，你给朕出出主意，你说是朕是杀还是不杀？嗯？”
可见圣人是真的动怒，竟起了诛杀刘义的心思。
最近的奏折都是经过他批阅，才会转呈给父皇。
可如今却......
李羡一时也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父皇息怒，龙体为重。”
眼下事态还未明朗，李羡不敢给舅父求情。
“总之，大唐南诏的和亲，必须顺利进行。”
“阻挡者，杀无赦。”
“滚。”
李羡没有再和他顶嘴，态度十分恭敬退下。
敏贵妃还在外边等他。
长安城的秋天，来得那样早。
殿外，敏贵妃冷得有些抖，看到她儿子出来了，急忙上前关切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
李羡没有回答，看似不经意扫了四周，敏贵妃秒懂，带着李羡去了昭阳殿。
“舅父被张潮弹劾了。”
跳过南诏和亲的事，李羡将奏折的事跟敏贵妃简单说了几句。
“这怎么可能？”
敏贵妃相信自己的兄长，他常年驻守西北。
他爱那片土地，胜过爱自己。
兄长他不是那种人。
“他竟然对兄长起了杀心？”
“不行，我找他去，我要去问问他，一边念着我阿姐，一边又要杀了她的兄长。”
“这难道就是他的帝王之爱吗？”
“阿娘，你冷静一点。”
李羡闷声道：“我看父皇只是一时气话。”
“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呵，除了说气话，他还能做什么？”
敏贵妃心情很暴躁。
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就是光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暴跳如雷。
李羡想了想，又说道：“能送到父皇跟前的奏折，都是经过我的手。”
“但这份弹劾舅父的奏折，儿子之前并没有见到过。”
“你是说......”
李羡摇头：“儿子不知，但阿娘你先别轻举妄动，姑且等儿子查明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