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看守室出来,从到处亮起的灯盏可以判断,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没想到在派出所这一待,就从早上待到了晚上。我穿过办案区,见到韩小月紧绷着脸,感觉到她非常的不爽情绪,我便不安的喊了一声老婆。这种称呼,是我们俩约定俗成的,在外面有人的情况下,我喊她一声老婆,她叫我一声老公,免得引起别人的疑心。韩小月根本不搭理我,给她身后的一位高大男人道:“张律师,麻烦你跟派出所这边做一下相关手续,我跟叶景先走一步。”
这位张律师,穿着笔挺的西服,戴着一副眼镜,让我第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张律师说声好的,他递给我了一个证物袋,说里面装着我的手机与皮带。我知道他应该是韩小月请来帮我的,便给他说了声谢谢,再次看了他几眼,默默的跟着韩小月往派出所外走。走出派出所,城市早已经是灯火辉煌。韩小月不说话,埋着头往前走,我意识到她肯定在生气,也不敢多话的跟上。进入了不远处的停车场,韩小月打开了一辆红色的奥迪车,她先行钻进了驾驶位,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吓得我速度上到了副驾驶位。我没敢问她这辆车是不是她的,这是我跟韩小月结婚后,第一回见到她自己开车。车子启动后,开出一条街,我见到韩小月闷不做声,终于是受不了这种压抑感,我轻声的说:“对不起,让你来保我。”
韩小月哼了一声,直接一甩方向盘,把小车停在了路边,瞪着眼睛问我:“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为什么李文哲的死亡,却把你给关进了派出所?”
我能理解韩小月的气愤,毕竟李文哲是她的御用摄影师,突然就死在了市医院,这种事肯定会让韩小月奇怪。更让她郁闷的是,我被派出所给关了这么久,还得她找律师来保我。从韩小月的角度来看,我一定是有事瞒着她。“你该不会因为跟李文哲吵过,而找人弄死他了吧?”
不等我想好怎么解释,韩小月的这句问话,差点没让我惊掉了下巴。卧槽,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心中惊诧,但嘴里却马上否认道:“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跟李文哲争吵,就去找凶杀人?”
韩小月冷笑:“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为什么警方会带走你?为什么杀死李文哲的周武,跟你在今早见面?你敢不敢说出周武逃到哪里去了?”
我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给韩小月说出见过周武的详情,更不会告诉韩小月,说周武已经逃到外省的黑煤窑。“我谢谢你找律师保我,但韩小月,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文哲的死亡,跟我无关。”
我这样的说辞,令得韩小月相当的不满意,她朝我再次冷笑一声,直接从女式包里取出红色的口罩戴上,脚下油门一踩,驾驶着车子飞驰。“有些事,无愧于心,你要相信我!”
我察觉到韩小月在跟我赌气,她觉得我没把她当回事的在瞒着她,于是,我试图给她缓和气氛,把话题往一边扯,说道:“晚上宵夜,我给你做……”“闭嘴,我不想跟你说话!”
韩小月都不等我把话说完,朝我吼了一嗓子。我急忙闭嘴,再也不敢多话。回到婚房,韩小月让我滚到客房去睡。我只好去了客房,明白韩小月在气头上,我就想还是先别找她说话了,等她火气过去,我再找机会缓和气氛。躺在床上,我从证物袋里取出了手机,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丁谦打过三次,有韩小月打过两回,还有赵若萱打过一次。我给丁谦打回去,他说今天是周日,琴行生意最好的一天,结果我却没去琴行工作,这让丁老板不高兴。他问我为啥旷工,我扯淡说生病了起不来,去社区医院输液又忘记拿手机了。这不,刚回家看到手机,就给他打过去。丁谦没怀疑,说我以后不能这样散漫了,才去了琴行几天时间,就耽搁了几回。我连声说抱歉,保证以后尽量不再耽搁。跟丁谦说完,我又打给了赵若萱。她接电话挺快,第一时间就问我情况怎么样,她说今天有警察去问过她,都被她几句话打发。我选择性的告诉赵若萱,的确跟周武见了面,但没聊到具体的事,就来了警察吓走了周武,且把我带去了派出所。直到刚刚,我才被放出来。赵若萱听完,在电话那边叹息道:“唉,都是因为我,武哥才出手的,他要是出了事情,我会内疚一辈子。”
我不想让她有负罪感,就劝道:“赵老师,你别有心理压力,武哥也不想见到你这样。你放心好了,武哥吉人自有天相,他应该会没事。”
赵若萱说声但愿,她话锋一转道:“你有没有觉得,李文哲死亡一事很诡异?明明前晚上送去医院都没事,时隔一天多,竟然突然死亡了。”
我心说赵老师你可真厉害,竟然也察觉出端倪来。但我不想让赵若萱掺和进来,毕竟李文哲死亡一事太蹊跷,其中肯定有玄机。有玄机,就有危险,我相信周武也不愿意让赵若萱涉险其中。我没就这事跟赵若萱说下去,打了个哈欠,说自己有些累了想休息。赵若萱说了句晚安,便率先挂了电话。我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心中始终挂念着一件事,那就是周武交给我暂时保管的物品,在早上警察赶来时,我把用纸包裹的物品,塞入了垃圾堆最下面。我在等待,等隔壁房的韩小月熟睡,等她睡着,我就要连夜赶去垃圾站,把物品给取回来。我没敢在这时候找借口出去,深怕气头中的韩小月暴怒。她的性格阴晴不定,我感觉就连丈母娘与韩欣蕊都有些怕韩小月。等待是一种煎熬,直到临近晚上十二点,韩小月那屋才没有了动静。我在她房门前偷听了近十分钟,听到韩小月均匀熟睡的呼吸声,我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婚房。从小区出来,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怕人跟踪,骑小黄车换骑了三趟,终于在午夜近一点时分,翻过围墙进入了南郊的垃圾站。此时的垃圾站里,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我借着微弱的灯光,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早上蹲过的垃圾堆前。我伸手往最下方缝隙里一摸,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去!早上明明被我塞进来的那个纸包,居然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