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
一场暴雨让马车临时停了下来,都在车里躲雨。
江宝玉睡了一觉,突然醒了过来,她抓着蔡蓉柳的手“娘,外面还下不下雨。”
“不下了,刚还出了太阳。”
因为风大雨大,所以马车内也渗透些,湿哒哒的。
江宝玉在蔡蓉柳的怀里躺着,自然是没沾到一点。
没看到蔡蓉柳身上的衣服湿了,头发也湿了,江宝玉掀开滴水的车窗帘“爹!~”
“宝儿,怎么了?”江福来换了件外套,得亏宝儿聪明,物资上都绑着厚厚的防水布料,挡住了这一次暴雨,不然粮食和衣服估计都泡了。
江宝玉从车里下来“我想问问殷扬公子。”
“这儿积水太多,他们往前走了。”江福来打算换了套外套,就跟上去。
江宝玉提着裙摆“那我追去,爹赶紧过来。”
确实,家里三辆马车,现在还有一辆了。
“你上马车,爹这就牵着马过去。”江福来不舍得江宝玉走那泥泞的路,连忙把车上的水擦干净。
江宝玉这才点头“爹,快点……我很着急。”
“好好好。”江福来宠着江宝玉,自然随着她的性子。
蔡蓉柳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也换了一套外套,车厢里的水渍也擦干了。
“宝儿,什么事这么着急?”蔡蓉柳在马车里听了一些,不由得问道。
江宝玉始终没有注意到蔡蓉柳换了套衣服,她一直看着外头,就希望马上能够追上去,问一问。
“宝儿?”
“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江宝玉没有回头。
蔡蓉柳垂眸,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
江福来在江宝玉的催促下,前面的马车也没有走太快,就追上了。
一个相对比较高的地势,没有任何的积水,对比算干爽。
傍晚,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还亮着,但显然是不准备赶路了,而是准备开始扎营休息,湿透的衣服也能晾开。
江宝玉迫不及待的上了殷扬的马车“这里到枫湾县还有多久?”
殷扬抬了抬下巴,杨顺替殷扬回答,作为暗卫,熟记地图是他们必备的技能。
“这里是三湾沟,距离枫湾县还有一段路,像今天这样的赶路情况,应该要后天了。”
江宝玉皱眉,三湾沟?
她不知道是哪里。
“那葫芦山在哪,你知道么?”
“葫芦山在前面,要是没有趟过地陷那条路的话,就要走葫芦山那边,才能去枫湾县了。”杨顺打量了一下江宝玉,这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葫芦山呢?
“谢谢。”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说完就离开了。
江宝玉抿着唇,她看着大家都拿东西下来了“爹,我们再往前走一走,大雨耽误了我们的时间,趁着现在往前赶一赶,至少要到葫芦山才能休息。”
拿东西准备扎营的几个人一顿,看着江福来,你闺女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宝儿,怎么回事?”江福来拉着江宝玉到一旁,低声问。
殷扬眼眸闪了闪,问了葫芦山,也要到葫芦山?
“去,听听。”殷扬的伤要重几分,陆七那一脚直接把他踢骨裂了,所以他看着精神不错,但是每每一呼吸都疼,一说话也疼,最好卧床不动,养着。
杨顺身体就要更好一些,原本就是个练家子,所以好的更快,在殷扬最好卧床静养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跑跳了。
“比他们还重要。”江宝玉小声的在江福来耳边呢喃。
江福来一愣,一回头就看到了杨顺在不远处。
比尚书公子还重要的是什么人?
皇亲吗?
还是国戚?
他脑子木了一下。
“我和你去找行不行?”江福来问“跟上次一样。”
“不行。”江宝玉摇了摇头“最好,是早些离开这里。”
她做梦了。
梦到了她想要遇到的人在葫芦山,而且还被人追杀。
她要救人,还要逃掉这追杀,这里乃至葫芦山都不安全。
“大哥、二哥我们辛苦一下,再赶赶路,现在天也还亮着。”江福来是个果决的,既然信江宝玉,就不会犹豫。
“爹,娘……帮我劝劝大哥和二哥。”见两个哥哥的神色不太好,显然是不太乐意的样子,江福来只能求助老爹和老娘。
江老爷子瞪了一眼江福来“这就是你不对了,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骂完江福来,好声好气的跟老大和老二说道“老三是个有想法的,定然是有什么事,不然也不会赶这么急,你们就辛苦一下,早些到枫湾县。”
见老爷子这么偏帮江福来,江粮来想说什么,被江钱来拉了一下“那就上马车吧,赶紧的……”
三辆马车,在这临近天黑的时候疾驰赶路。
“没听到?”
“没有。”
主仆二人的对话,陆章程拿着手里的书一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马车里吊着个灯笼,现在点亮了,昏黄的车厢内,殷扬主仆二人在交谈。
秦大夫抬眸看了一眼殷扬,继续调配着自己的瓶瓶罐罐。
就在夜幕降临时,他们这才勉强赶到葫芦山。
葫芦山的山脚下有一个裂坑,看样子是天然的,因为一场暴雨裂坑填满了水。
“爹,让他们继续往前走,我们在这里寻一下。”江宝玉小声的跟江福来说道。
“这里很危险,我们再往前吧。”江福来指了指那裂坑,而且这个山道偏小。
大家伙儿想了想,这里确实不好扎营,得寻一个地势高的,平整的,最好能够遮雨的。
马车上的灯笼蔡蓉柳和江福来一人提了一个。
“小心点。”蔡蓉柳不知道这爷俩在弄什么,她能做的就是随着他们。
牵着江宝玉的手,蔡蓉柳提着灯笼照了照四周。
天快黑透了,目前只能看到一点点了。
一家三口找人十分的困难,江宝玉看着那裂沟。
“宝儿,是不是那个?”江福来指了指裂沟旁的人,这个人不知道死活,差一点就要掉裂沟里了,得亏身上有个藤蔓绊住了,让他没掉下去。
江宝玉摇了摇头“是个小男孩,跟我差不多大。”
这个人已经是成年汉子了,不是江宝玉要找的。
江福来看了一下他的衣服,不感兴趣的挪开了视线,这样的布料不值钱,他继续搜寻。
“宝儿……”蔡蓉柳眼神不错,她隐约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但又有一些害怕,只能喊了声江宝玉。
江宝玉和江福来转过往过来,蔡蓉柳指了指“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在裂沟的对面,刚好有一棵树卡住了。
“是,是有个人。”江福来眯着眼睛,抬高了灯笼,看了看确定是个人。
江宝玉瞧了瞧自己的脑子“爹,是他,就是他。”梦里那个男孩就在水的上端一棵树上。
“这……怎么弄?”
裂沟不是说一脚就能跨过去的,应该有两米这样宽。
江宝玉抓着江福来“爹,他很重要,比殷扬主仆还重要。”所以,她必须救这个人。
“宝儿,你别闹。”蔡蓉柳抓着江宝玉,她不认同江福来去救人。
要救人就要过裂沟,裂沟有水,不知道水深,再怎么都是自己男人重要。
“娘……”
母女俩谁都不让一步。
一个就是要救。
另外一个就是安全重要,自己重要。
江福来知道富贵险中求,他咬了咬牙“好了,你们两别争了。”自家媳妇的意思他懂,心里也感动。
而宝儿的意思他也明白,这个男孩若是比尚书公子还重要,他才八岁跟自家闺女年纪相仿。
江福来眼中的野心越来越大。
“他跟周家少将军怎么比?”突然,江福来问。
“比他重要。”
一个君,一个臣能比么?
“好。”江福来下了决定。
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是有惊无险,江福来把人救了过来。
“爹,赶紧追上去,去找秦大夫。”
“知道了。”
江福来赶着马车,他其实有一点力不从心了,毕竟刚刚救人花了太多的力气,现在还得赶马车。
“娘,把他的衣服换下来,盖上棉被。”
蔡蓉柳心疼自家男人,但人已经救了,她总不能干看着,只好听江宝玉的话,给这男孩换衣服。
“你们干什么。”突然男孩醒了,抓着自己的衣服,警惕的看着江宝玉父女俩。
“你身上的衣服湿了,赶紧换下来,免得染上风寒了。”
男孩退后两步,缩成一团“我……我自己换,你们……你们走开。”
“你……”
江宝玉抓着蔡蓉柳的手“娘,让他自己换吧。”
“衣服在这里,若是冷就裹棉被,换好了叫我们。”江宝玉和蔡蓉柳掀开帘子,冷风灌了进来。
男孩背对着三人,哆嗦着,艰难的换了衣服,湿透的衣服放在一旁丢着“好……好了。”
他裹着被子,露出的脸清秀好看,就是脸色有一些苍白,唇略带青黑,似乎是冻得。
江宝玉第一时间翻了翻男孩换下来的衣服,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紧紧的抓在手里。
就有了两个时辰后的那一幕。
江宝玉把翻出来的令牌递给男孩“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江宝玉十分的温和,落落大方,轻声的说道。
男孩为了换衣服而强撑,看到江宝玉手里的令牌立刻抢了过去,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就撑不住了。
“哎?”只见男孩闭上眼睛倒了下来。
蔡蓉柳摸着他的额头“发热了,烫得很。”
“爹,快点,再快点,小公子生病了。”
江宝玉看着男孩手里的令牌,金灿灿的,上面两个字她在梦里见过,也认识。
这一刻江宝玉势在必得,她双眸骤亮,语气无比的激动。
“这是……什么令牌?”金灿灿的令牌,会是金子吗?
蔡蓉柳伸手去拿了一下,可是男孩紧紧的抓着。
“娘,你别动,让小公子拿着。”
晕了过去,都这么紧张,这令牌一定是真的,梦里这就是男孩的身份印证,他就是太子殿下。
江宝玉目光灼灼的盯着男孩,虽说脸色苍白了些,但是眉清目秀的,很俊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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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宝玉也捡了个同样有令牌的小孩时,陆七一家子开始了烤肉派对。
楚饱饱被空气中的肉香味给弄醒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好香啊!
陆蔓时不时的给那后腿抹点酱料,整个后腿焦黄焦黄的,霸道的香味霸占了整个区域。
陆七手里拿着军刀,割了一块放嘴里,香酥又有嚼劲的后腿肉,真的是好吃到让人眯着眼睛回味。
“来。”陆七先给家里的崽子们分了肉,就连陆阳这个小家伙都分了一大块慢慢啃着,红薯土豆饼子就不吃了,因为崽子们还有青菜猪血粥,满满一大碗。
楚饱饱从帐篷里走出来,眼巴巴的盯着那后腿肉。
肚子咕咕直叫,那猫眼水汪汪的,一看就让人心软。
纳兰翎看到楚饱饱的时候,手中的碗一下子打翻了。
“翎儿?”
纳兰翎一下子忘了心中的慌乱,反而盯着被打翻的粥难受了。
她刚吃了一口,好好吃的!!
“对不起。”
陆七眼眸一闪,看来翎儿认识这个小包子。
“来。”粥已经分完了,倒了就没了,陆七把自己碗里的粥倒了一半给她。
“七姐姐,对不起。”纳兰翎无比的后悔,不就是看到了不该在这里的人吗,为什么这么不稳重,浪费了一碗粥。
陆七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吃吧。”
楚饱饱:……
你们都看不到我吗?
我也饿了!
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
他有点委屈。
“你吃两个红薯吧。”刘氏拿了两个红薯给楚饱饱。
得了两个红薯的楚饱饱,水汪汪的看着刘氏。
他难道只得两个黑乎乎东西吗?
刘氏连忙捧着碗把碗里的粥和肉吃完“没了。”
楚饱饱:……
他只能掰开红薯,这东西能吃吗?
白皙的手指,养尊处优的手,一下子漆黑了。
“你这孩子。”刘氏看着那红薯糟蹋的不成样子,连忙拿了过来给他剥好。
第一次吃烤红薯的楚饱饱,眼睛亮了。
原来,这个东西,真么好吃的吗?
“姑奶奶太好了。”
“居然给我们分肉吃。”
没有粥的一白一黑,一瘦一胖手里拿着一块肉,这肉分量不少呢。
当然,对比一旁的陆白,就少了很多。
陆白跟崽子们吃的一样,粥配肉。
小点点和两只大鹅喝的菜粥,还配了不少玉米碴子。
吃的可欢快了。
吃完两个红薯,就成了大花猫的楚饱饱,他摸了摸肚子,不是很饿了,但他想吃肉。
“诺。”陆七从嘴里分出一点给他。
“谢谢。”楚饱饱笑眯眯的接了过来,那猫眼一下子就蹭亮。
吃饱之后的楚饱饱,摸了摸自己身上,后知后觉的问“我的令牌呢?”
“我的玉呢?”
纳兰翎就在楚饱饱旁边,有一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她只看过画像,确实是这张脸。
但是听到楚饱饱说的令牌时,她脑子空了空。
陆七只把令牌递过去“玉算报酬。”
看到那免死金牌之后,纳兰翎无比确定他真的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