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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脚朝门(1 / 1)

美姨的灵堂就设在自己家的大厅中。一座借来的棺椁,上面是透明的盖子。棺内四周围了一圈的假花,这些假花下面是制冷的风口,用来保存尸体,防止腐烂的。丧葬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老旧的音响,哀乐一遍又一遍地在灵堂汇中回荡着。因为本地人家去世,都是要火化的,所以当地没有买卖棺材的习俗,一般都是人死后在家停三日。供亲友吊唁拜祭,然后就去火葬场火化,再将骨灰带去村中公墓埋葬。美姨的遗体已经请人收拾妥当,还化了妆。此时穿着寿衣躺在馆内,勉强看起来算是安详的样子。似乎在所有人的眼中,美姨一直都是四十左右的年纪,不论是谨言父母还是谨言自己,美姨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村子里的人都说美姨是神仙转世,所以才不会老。可神仙转世的人,为何突然惨死了呢?而且……谨言看了眼美姨家的格局,除了正门外,还有个后门,美姨的棺椁就摆在正中的位置,头对着正门,脚朝着大门。她不太懂,只记得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睡着的时候不能脚朝门,不然容易……招阴……谨言一家人都拿了香拜了拜,然后楚妈妈就拿了钱塞给美姨的丈夫,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老大爷。美姨老公贵叔,一副典型乡下老头的长相,为人也老实巴交,听说从来没与人红过脸。此时因着美姨心丧,他仿佛失了精气神一般,苍老地吓人。“贵叔,节哀……”楚爸爸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因为这丧妻之痛,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安慰得了的,况且,美姨还死的这么惨。贵叔抬头看向这一家三口,浑浊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见到来人,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就是点了点头,也算打过招呼了。“老楚家的!来来!到这边来。”

倒是来帮忙的邻居看看见了,帮忙招呼着。门口院子左侧,用蓝白红的塑料布搭了个简易的篷子,下面满满当当摆了五六张圆桌,这是乡下常见的丧席。不少村中熟悉的人正坐在席前小声谈论着什么,美姨死的太过突然,那神秘莫测的死因都能让这些日日无所事事的村民们谈论很久。此时夜色已至,天空中也飘起细细密密的小雨来。谨言跟在父母身后,又转头看了眼坐在棺椁前的贵叔。不知为何,她一进这屋内,就仿佛进了一个冷库一般,一阵一阵,冻得她只想打摆子。再回头,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父母居然不见了。离大厅只有十几步的丧席也突然消失。楚谨言迷茫了一瞬,接着便下意识地转头。美姨的棺椁还在……也只剩美姨的棺椁和她了。意识到这点,谨言突然恐慌了起来。“爸爸?妈妈?”

颤抖着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呼呼呼!”

一阵风声袭来,原本插在灵前的几柱香明明暗暗闪烁了几次后,突然窜起了一厘米高的火苗。“言言……”一阵如同卡了痰一般嘶哑的声音从棺椁内传来。“啪嗒!啪嗒!啪嗒!”

这是……有人拍打棺椁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美姨……美姨她没死吗?此时的楚谨言如同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般,直愣愣地向棺椁走去。透过棺椁的透明盖子,谨言看到美姨依旧好好地躺在其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嘭嘭嘭嘭!”

而那拍打棺椁的声音则是越来越响,在楚谨言靠近的瞬间变成了沉重的砸门声。打开它……快打开它……她的脑中不停地回荡着一个声音。楚谨言也不知道为何,她只想听那个声音的话,声音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是当她马上就要接触到棺椁的一瞬间,美姨原本紧闭的眼睛突兀地睁开。那双眼中的眼白迅速转黑,瞳孔则同时转白。而楚谨言此时已经吓得头昏脑胀,她将伸出的手背到身后,想要退后几步,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挪动半步。“别动!”

那属于美姨的嘶哑声音又响了起来。“打开它,快去打开它!”

脑海中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诱哄,突然变得尖利。两种声音交织,如同在她的脑中炸开一般。就在这时,美姨突然举起了双手,干瘦的双手之上青筋暴起,泛着诡异的青白。手指如同鹰爪般瞬间插进了自己那已然变色的眼瞳之中。于此同时,谨言脑海中不停催促她打开棺椁的声音,也突然消失。她脚下一松,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棺椁旁的那排椅子上。“言言,是我,我是美姨。”

那嘶哑的声音又从棺椁内传来,楚谨言战战兢兢地往那边看去,就见美姨又变成了闭着眼睛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美姨此时并没有开口,但声音却还是传到了楚谨言的耳中。“听我说,我的身体现在已经被别的东西控制,过会儿你醒来后让你贵爷爷今夜就将我火化,一定要赶在子时前,记住了吗?”

楚谨言呆滞地点了点头。“还好你身上有高人给你的至阳之物,那些东西不敢来上你的身,只要现在不打开棺椁,那你的安全就不用担心。只是一定要记住,将我的尸身在今日子时前火化,不然我将诈尸成僵,到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死。”

楚谨言听着,巨大的恐慌朝着她淹没而来。然后眼前就是一黑。在意识失去前,美姨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荡。“记得!今日子时前火化!一定要记得啊!”

“言言!言言!”

耳边传来妈妈的声音。“言言你醒醒!”

楚谨言睁开迷惘的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美姨棺椁旁的凳子上。“怎么睡着了?是太累了吗?”

妈妈问。她现在脑子有些乱,自己刚刚不是跟着父母去院子里吃席吗?怎么突然又回到灵堂了?灵堂……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梦吗?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楚谨言朝着棺椁看去,却见原本安详躺着的美姨,此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那一只枯瘦的手,正深深地插在美姨自己的眼中,和刚刚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妈!”

楚谨言唰地一声站起身啦,满脸惊恐地指着棺内道:“你看美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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