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是同类。”
鹿芷斟了一杯茶，递给坐在桌对面的寻彧：“你说得没错，我们有一样的吞噬本能。我对你的吞噬欲望，并不比你对聚魔珠里那个大魔头的吞噬欲望少。”
“可刚刚，我忍住了。”
鹿芷好看的细眉一挑：“你呢，你能忍住不对苏玥儿动手吗？”
寻彧昳丽的黑眸中闪过两道暗光，对面的小家伙竟然知道苏玥儿和聚魔珠的秘密……
不过，寻彧并不介意她知道他的企图。
他眼下对另一件事更有兴趣。
“为什么要忍？”他疑惑地问。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千年。
寻彧的双眸中闪烁着真诚的求知欲，好像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鹿芷不想敷衍他，便认真想了想。
为什么要忍？如果吞噬同类是吞噬一族的本能，那克制吞噬的欲望就是她鹿芷的本能。
她只是本能地，不想做这件事。
“吞噬一族本性慕强，越是强大的同类，对我们的诱惑越大。寻彧，你有没有想过，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强大？聚魔珠里的那个前辈够强大了吧，他几乎吞噬了整个魔族，仙魔合力也没能彻底杀死他，可那又如何？”
“他不过是个被自己的本能欲望驱使奴役的傀儡罢了。”
“我体验过那种濒临疯狂，身不由己，只剩下食欲的可怕感觉。那种时刻，我们是没有自己的。”
“如果连自己都没有了，还算是活着吗？”
鹿芷抬眸，眉眼间都是狡黠灵动的光：“你如果能战胜吞噬同类的本能，不碰苏玥儿体内的聚魔珠，我就认你是同类，认你做大哥！”
寻彧哼笑一声，她的激将认真又拙劣，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想让他动苏玥儿吗？
端起她递给他的茶水尝了一口，寻彧苦得皱了眉。放下茶盏，他状似无奈地轻叹：“小家伙，要做你的大哥可真难啊！”
鹿芷一脸娇俏挑衅的笑：“那你做不做嘛？”
“做啊。”
“做你大哥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寻彧漫不经心的昳丽眸子带上了两分许诺般的郑重，看得鹿芷心虚起来。她是不是不该这样套路他？
谁让这家伙是个爱搞事的大反派呢！
只有他不再觊觎聚魔珠里那个被封印的强大同族，不再说出聚魔珠的秘密，挑拨廉清对苏玥儿下死手，陆行眷才不会为救苏玥儿惨死。
“你为什么要在意苏玥儿的生死？”
寻彧不解，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是为了那个弃你而去的男人，你就这么喜欢他？”
爱屋及乌到，连他的师妹也要护？
“他没有弃我而去。”
蓦然被人戳破心思，鹿芷瓷白莹润的小脸红了一片，却坦然道：“我是很喜欢他呀。”
不是对书中纸片人的崇拜，不是对男二的怜爱。
是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的喜欢。
她有些迟钝，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分不清自己对陆行眷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她想明白了。
她喜欢他的所有，他的一颦一笑都让她心动。想到他因苏玥儿生出的心魔她会嫉妒，见不到他她会想念，想要每时每刻黏在他身边。而为了改变他的命运，她已经做好赌上一切的准备。
……
三年一次的仙门盛事试剑大会今日在神剑宗举行，神剑宗的大门口人头攒动。
所谓试剑大会，其实就是比剑大会。在试剑大会上设擂台对战，决出如今仙门剑道最强者和最强大的剑。
参与试剑大会的规则也很简单粗暴，凭剑入场。
不论身份，只要手中所持之剑达到神剑宗大门关卡处的检测标准，就能进入神剑宗。
不怪神剑宗的规则设定狂妄，这可是拥有仙门第一强者清剑神尊的神剑宗啊，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神剑宗放肆。
来魔杀魔，来鬼杀鬼。
查验身份这种事，对神剑宗来说，根本没必要。
鹿芷和寻彧因为这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狂妄规则，非常顺利地进入了神剑宗。
寻彧应该身怀某种法宝，能遮掩他强大的魔气。在鹿芷眼里，他现在就是个周身萦绕微弱灵力的普通仙门弟子。
而她自己，因为吞噬了陆行眷的心魔魔气，心魔和陆行眷神识密不可分，多少带了一丝他的本源灵息。
她像在魔界给陆行眷披上一层“魔皮”那样，用他的灵息给自己裹了一层“仙皮”。
此时他们俩混迹在拥挤的仙门众人里，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寻彧瞥了眼紧紧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鹿芷，哼笑一声：“你这么紧张我，小心陆行眷看到吃醋喔！”
“他才不会吃醋。”鹿芷清亮的眼神黯淡了两分：“他又不喜欢我。”
“哦？”
寻彧迷惑了，上次在魔界云城外见面时，他看那个男人分明对她在意得很。
“你怎知他不喜欢你？”
鹿芷的眸子更暗了。
陆行眷对她很好，好到会让她产生错觉，他是不是也喜欢她。
可每次面对他日益强大的心魔，她就会清醒过来。
陆行眷看似风轻云淡，对苏玥儿和师尊廉清的事毫不在意。但他的心魔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吞噬中不但没有变弱，反而越来越强大。
她亲眼看到的，他在迷心涧目睹苏玥儿和廉清的亲密后产生了心魔。
心魔一日日强大，代表他很在意苏玥儿。
“反正他就是不喜欢我！”
鹿芷低下头，水灵灵的眸子里雾气弥漫，强忍着鼻间的酸意。
“哎呀，别哭呀，大哥不问了，大哥喜欢你好不好？”
寻彧看着她低垂的后脑勺，难过泛红的眸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安慰她。
手还没触到她柔顺的黑发，就被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拦住。
寻彧眯眼看向拦住他的人，鼻间发出一声冷哼。
熟悉的清爽气息萦绕在身边，鹿芷愣愣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陆行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跟我走。”
陆行眷清俊冷静的脸上神色莫辨，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拉住了鹿芷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