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三十岁的阿怪,又做了一个决定放弃大城市的生活,回到二线城市发展,因为那里离孩子近些,离家近些。因为他觉得在大城市已经找不到自我,像陈总那样的精英他永远做不了,是的,陈总经过公安审查并没有违纪现象,只是配合调查了几个月,紧接着他的老丈人去世了,他接手了整个企业,成为洞海新的商业大咖。对此阿怪莫名其妙的生气,还在公司大骂起来,差点被开除,同事都觉得他神经是不是有问题,也渐渐远离他。对的,他想回二线城市还有一个原因,他适应不了大城市的人来人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的年龄大了,他更想寻求安稳,但他不知道这世界根本就没有安稳,无论逃到哪里,只是一次新的煎熬。
回到二线城市,阿怪沉寂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寻找工作,二线城市分化的似乎更加严重,一部分人剑拔弩张,一部分人安稳的像个过客。生活节奏真的降了下来,阿怪来到一家私营小公司,公司每天是朝九晚五,也没有加班。整个公司都是靠着销售支撑着,新同事说公司就是二手贩子,老板是做金融起家的,有社会背景,阿怪自然不关心这些,只要有钱挣,有一口饭吃,阿怪就满足了。 公司表面和气,却各怀鬼胎。总经理趾高气昂,掌握着整个公司的命运,因前年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为公司赚了300万,也不能说是赚只不过是通过商业模式,挣了一部分人的钱。新来的项目经理跟人事之前是一个公司的,听说还处过一段时间,他是来创业的,利用这个公司的资源自己悄悄干自己的事,有人事经理的配合,可以说万事具备,他甚至把整个项目部的人发展成自己未来的员工,这个在大城市混了好久的阿怪所接受不了,但似乎感觉又另辟蹊径学到了新的东西。项目经理也会找阿怪聊天,拉拢阿怪。“你刚来这个城市不知道,死工资根本养不了家,自己接点活,一起干点事才是王道,我来这就是借助这个公司干自己的事的,他有资源有人脉,等成熟了我就自己干,咋样,一起干不?”阿怪总是直勾勾的盯着项目经理,也不说话,项目经理也挺无奈,有意无意疏远阿怪。阿怪手下也有两个兵,一个本地人姑娘,长得很好看,有些懒惰,也是来混日子的总经理布置工作他就干,一点主动性没有,阿怪很是无奈,又无可奈何。阿怪想给姑娘布置工作,每周每天都做了安排。姑娘阴阳怪气的说道:“好的,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呀,这工作量给我安排的,切。”
第二天总经理便找到阿怪谈话:“你刚来,搂着点,工作量不能太过饱和,也不能没有,把握好,才能做个好领导。”
回到工位后,本地姑娘趾高气昂,化着妆,安排的工作似乎忘了一样,阿怪也是欲说又止。另一个是个老姐姐,资历很老,十分的勤奋,也是总经理的左膀右臂,基本阿怪的工作老姐姐帮的很多,老姐姐家里是农村的,小学毕业,但是文案水平确实大学生的本地姑娘比不了的,工资也没有本地姑娘高,老姐姐经常说:“我没上过学,跟你们比不了,比不了,工资低点正常,正常。”
阿怪,很尊敬老姐姐,却也觉得这样挺对,很对。公司的客服总监是个老伙计,手下两个妹子都很漂亮,他是公司最会来事的人,拍着总经理的马屁,跟着技术总监混,偶尔搞些外块,时不时的从公司系统给自己转些零用钱,忽悠两个妹子帮助其他项目做运营,与妹子眉来眼去,尽管已经结婚生子,但是两个妹子似乎丝毫不介意,阿怪经常点着头“这就是人格魅力,这就是人格魅力。”
这样的客服总监在公司混的风声水起。在这样一个其乐融融的氛围里,阿怪满是不屑,因为整个公司都在不务正业。相反阿怪却尽职尽责,整理自己的部门,却惹来美女的不服。总经理觉得阿怪没踩在点上,所有人都在卖力工作,他却总是无精打采。总经理不知道的是 阿怪每天上班路程要接近两个小时,不知道的是阿怪每天都在为公司操着心,努力改变着堕落的环境。总经理说他的每一个部下都很优秀,都是阿怪的榜样。阿怪有些蒙了,是不是自己错了,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阿怪开始更正自己,跟同事们打成一片,帮助项目经理做策划,搭建公司。对下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技术总监,客服经理一起做项目。当完成这一切,阿怪融入了,也得到了总经理的赞誉。阿怪却仍是不安与恐惧,不安的是责任,恐惧的是人性。
这样扭曲的工作,阿怪自然无法接受,就像他无法接受自己荒诞的人生,阿怪换了一份工作,这份工作看起来高端了些,身边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下子阿怪安心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一定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但真相似乎也并非如此。 新公司是当地支持建设的,博士、硕士一大堆,但是由于刚刚建立不久,难免有些龙蛇混杂,公司表面也是一片和气,但背后难免有些勾心斗角。勾心斗角主导是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却已经拥有十多年社会功底的行政总监,总监擅长溜须拍马与背后的妖言妖语,整个公司的对外采购,业务合作都由她来操刀。总监是个明显喜欢靠关系赚钱,也喜欢跟自己关系好的人,至于不巴结自己,特立独行的人就成为她的眼中钉,会想方设法在领导面前批评,予以否认,阿怪刚来行政总监就觉得阿怪出身不好,晾在一边。总监对阿怪说:“咱们这里都是高学历,有素质的,你呀,往后多融入,多表示表示,要知道眉眼高低和好坏!”阿怪并没有搭理总监,相反觉得恶心。总监的圆滑,领导并没有任何反映,毕竟在靠关系解决问题这方面,她做的确实很好。新来的高知同事都善于溜须拍马,让阿怪真正见识了,二线城市在生存方面的功力,阿怪对这一切诚然并不在意,但是随着时间的延展,他发现他错了。同事渐渐分帮结伙,而阿怪似乎被遗弃了,因为他太特立独行,又不会为人处事。阿怪闷着头工作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是似乎没有人看得见,领导找他讲话:“你最近工作积极性不高啊,好好调整,要不然自己看着办吧。”
行政总监天天跟重点大学老教授的副总经理一起窃窃私语,每天换着旗袍逗留在副总经理办公室,因为老教授喜欢旗袍。老教授给阿怪安排活,都是阿怪从来没有干过的,然后质疑阿怪,毕竟整个公司都是高学历有背景的只有阿怪是个异类。行政总监突然找到阿怪说要调查一下他的身份及过往,毕竟是事业单位,我们不容一些社会不良人员的混入,阿怪很奇怪,自己怎么就成了社会不良人员。但总监作为监察员,做一定的身份审核也无可厚非。阿怪就这样成了有不良身份的怀疑对象,领导在群里发了禁止不良人员的损坏公司形象的告知书。而领导也是从社会公司过来的,靠着自己的关系为公司拉了几个大单。阿怪对于这一切自然并不在意,每天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务与工作规划,似乎已经逃离在众人之外,他知道慢慢他也会逃离到公司之外。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不是私企的人性不好,而是整个社会需要虚伪来支撑。
人都说三十而立,三十岁的阿怪似乎并没能够立得住。但三十岁的他却明白了社会,明白了人生,似乎也明白了人。他常常回顾小时候,在坟茔间奔跑,回忆妈妈带着她一起挖野菜,种菜。那时候虽然生活艰苦,但好像也没有这么多的心机、套路、算计。阿怪自然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到自顾自的叹息。 阿怪决定回归自然,回归真正的自我。他回到了久别的故乡。村里已经大变样,几百户的房屋,现在只剩下不到20户,而且都是老人。阿怪才知道不但自己走出了村里,而是所有像他这个年龄的人都走出农村,对于阿怪来讲,这一切真的是天翻地覆,阿怪回到自己的老房子,房子已经坍塌,满是杂草,他才注意到他的家没了,他的快乐也没了。阿怪拜了拜母亲,亲吻了一下墓碑,就像最初亲吻母亲的额头。阿怪从小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自己要住在墓地旁,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他决定揭开这个谜团,他回到村里,找到了村里最老的老人,老人知道他是阿怪,竟然哭了起来,阿怪被这一幕,震惊了。这位老人为什么要哭,老人说他需要忏悔,整个村子都需要忏悔。阿怪觉得很奇怪,可能老人不知道,他最感谢的就是村里人,没有村里人的陪伴也没有他的今天。老人说,因为阿怪是杀人犯的孩子,所以一直被鄙视,他的父亲是杀人犯。是唯一个被实施绞刑的村里人。村里痛恨他的父亲,进而也痛恨他跟他的母亲。母亲是个很有骨气的人,自己主动搬到坟墓旁,自己盖房子,自己把他养大。但是由于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因此早亡。 阿怪晃了晃脑袋,摸了摸自己唇前的胡子,笑了,大声笑了起来。老人又抹了抹眼泪,然后指着屋里已经供奉了几十年的菩萨像,阿怪走了过去,点燃了三支香,拜了拜。然后离开了村里,从此他跟村里再无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