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光耀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小小苏，你这朋友怎么回事？”
“我把你当成自家孩子好心招待，他怎么还骂人呢？”
这个问题，苏清若也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她知道沈航的为人，断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沈航……”
苏清若朝沈航招呼了一句，沈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分寸。
“李光耀先生！”
“看在苏小姐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叔叔’。”
“你今年50岁，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厨子，经营饭店为生。”
“你们家最拿手的就是红烧肉。”
“到了你的手上，你将这道菜发扬光大，做出咸中带甜的特色口味。”
“这才将你‘石库门饭庄’的招牌越打越响对不对。”
沈航的话，让李光耀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了。
“对啊！”
“不是！”
“你对我家饭店这么熟悉，应该是常客才对啊！”
“是我李光耀哪里做得不上道，你才这么骂我？”
闻言，沈航摇了摇头。
“我不是你的老主顾。”
“我是个道士。”
啥玩意儿？
这下子，李光耀才算弄清楚了一点。转头，看向苏清若。
“小小苏，他是个算命的啊？”
说到“算命”的，李光耀对沈航的热情明显又减少了几分。朝苏清若说话的口吻，更是多了几分长辈的斥责。
“小小苏，也不是叔叔说你！”
“交什么朋友不好，交个神神道道的道士。”
“算了！今天就算你李叔叔倒霉，白挨一顿骂！你个小丫头，吃完饭，赶紧回去啊！”
看着李光耀丢下一句话，好像又回厨房里忙活去了。
苏清若看了一眼四周，朝沈航凑近了几分。
“沈航！”
“我看李叔叔现在面色红润，不像有什么大灾大厄。”
“你，算出什么了？”
根据沈航几天的直播看来，苏清若知道他不会莫名其妙怼人。
听到她的疑问，沈航幽幽一叹。
“李光耀居士，虽然目前没有大碍。”
“但是他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离报应临头不远了。”
苏清若还在静静地等着沈航的下文。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走开的李光耀去而复返。手里，还端了一盘红烧肉。
“小小苏！”
“来，快来尝尝你李叔叔的最新手艺！”
红烧肉被李光耀放到了桌上。
说来也奇怪，就连苏清若这样的豪门千金，都没闻到过像眼前这盘红烧肉般，香气直接扑面而来的！
沈航朝红烧肉瞥了一眼，对李光耀问道。
“这道菜，应该叫红烧香肉吧？”
闻言，李光耀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
“这也是你这个道士算出来的？”
这回，李光耀觉得沈航有些邪乎了。
如果说自己饭店是因为红烧肉而起家的历史，很多人都有耳闻的话。那么刚刚准备推出的新菜色，可是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的原因。
李光耀藏在自己心里，而沈航却说了出来。
“李光耀。”
“你家里从前有一条养了十年的老狗。”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你喝醉了酒。头上有个花盆掉下来，差点砸到你。是你家的老狗忠心护主，将你扑倒，才让你免于脑袋开花，利弊当场。”
“这件事情，你没忘吧。”
沈航提到这一茬，李光耀的眼神有了一丝闪烁。
“你说这个干什么？”
“就算你是算命的，也不能乱算！”
察觉到李光耀脸上细微的异样，苏清若也细细地品了品“香肉”两个字。
旋即，她再看向李光耀。感觉自己记忆中和蔼可亲的叔叔，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冷血！
沈航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叔叔！”
“我知道，阿福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条狗。”
“它老了，它病死了。拿它的肉做一道菜，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
“它对于你而言不过是陪伴了十年的畜生。而你，却是它的一辈子。”
“更何况，它还曾经救过你一命！”
“换作你是狗！你得救过你主人的命，你主人却在你死后割你的肉烧菜，你会不会心寒？”
现在的李光耀，已经在沈航和苏清若的面前低下了头。
“你……你别说了！”
李光耀的眼中已经带上了一层水雾。
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刚把阿福接回家的时候，想起五年前阿福忠心救主的时候。
随着十年间一人一狗的朝夕相伴，李光耀的良知开始渐渐被唤醒。
下一秒，就听到他“啪”地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是我不对！”
“是我不做人！阿福这么好，我怎么可以被猪油蒙了心，拿它的肉去做菜！”
“我是畜生！不对，是猪狗不如！我……我就该遭报应！”
李光耀悲从中来，悲切的嗓音越来越大。
见着不少食客好奇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沈航“哎”地叹了口气。
“要说到报应……”
“确实，如果没有碰到我们。这道菜到了其他食客手上，吃下去会食物中毒引起很多并发症。让你赔到破产。”
“但只因为阿福是病死的，它的身体里还有病菌残留。”
“我可以告诉你，它从来都没怪过你拿它烧菜。”
“对阿福来说，哪怕愚忠，都是一条狗的使命。”
在沈航的天眼神通中，那盘“红烧肉”上，有一条“狗”蹲在上面。
如果李光耀看得到，那条狗正是陪伴了自己十年的阿福。
“你的主人，以后不会再做错事了。”
“放心地走吧。”
沈航柔和的目光，看似自言自语地对着“阿福”轻轻地嘀咕了一句。
接着，他掏出了一张残次品往生符放在红烧肉前。
不过片刻，往生符就成了一堆灰烬。
阿福因为放心不下主人而弥留世间的残魂渐渐消散。一直没有开口的苏清若，对着沈航招呼了一句。
“我们走吧。”
沈航点了点头，便跟着苏清若走出了石库门饭庄。
看着还在大堂里对着一盘红烧肉下跪，放声痛哭的李光耀。苏家大小姐为这位邻家叔叔的行差踏错，深深地吸了口气。
“沈航，老实告诉我。”
“如果今天没有你，我会不会就因为李叔叔的红烧肉，食物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