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烛火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茶台旁边，小口的啜饮着杯中没有什么滋味的温热开水。
此时的老朱没了平日里不怒自威，更像是寻常家和老友夜谈的一个高龄老翁。平日里一直小心翼翼的大太监黄成也是难得的放纵了一回，在老朱的一再命令下，终于肯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锦墩上。
黄成扭下头看了下角落里计时的漏壶，悄声说道：
“皇爷，马上就二更了，您该就寝了。今夜是老奴话多了些，老奴这就伺候您睡下吧！”
老朱听到殿外轮值的侍卫已经换了两班，便把杯中的水一口饮尽。便任由门外的太监们鱼贯而入把殿内的烛火一一捻灭，燃起有助安眠助神的熏香。
一旁的黄成不停的叮嘱那些小太监，让他们动作轻微一些，别发出声响，莫要惊扰了稍微有些困意的老朱。
老朱看着已经微微驼背，满眼血丝的黄成也不禁动起了怜悯之心。已经躺在床榻之上的老朱开口说道:
“以后这些咱起夜的事情就让其他人来做吧，你也年龄不小了，就不要在外面守着咱了。”
刚放下床外纬帐的黄成顿时大吃一惊，跪在床前的他瞬间没了心骨，不知如何是好。
“皇爷，您这是嫌弃老奴了？要赶走老奴吗？”
老朱刚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沉入梦中寻找周公探讨治国的经验，又被黄成的一番话给整得很无语。
“你这老狗，咱哪里是赶你走了，咱看你年龄大了，怕你熬坏了身子，让咱没有一个可以使唤顺手的人。”
“退下去吧，以后别误了伺候咱上早朝就行了。多抽点时间补个觉，咱不怪你。”
放下了心的黄成千恩万谢的退出了寝殿，悄无声息的关好了门后又仔细的叮嘱了几句守夜的太监，这才放心的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前段时间的巫蛊之事，宫中也顺势来了一场大清洗，许多手脚不干净，心思比较活跃的太监宫女都从宫中除去了名字，城外新隆起的土山包也长满了青草。但依然架不住有那些想借机露出头角的人，尝试着进入高层的眼角。
黄成作为老朱的贴身太监，为了能第一时间能被召唤到老朱近前。在谨身殿的不远，两道宫墙相隔的偏僻处，黄成就和手下当差的太监居住在这里。
此时已经过了二更天，黄成住所的门前依旧有几个新近入宫的几个面生小太监，期望着能入了黄成的眼，能在宫中谋个一官半职，再不济也想跟在黄成身后，时不时的能面见圣颜。
黄成随着前方打起灯笼的小跟班刚走到住所的转角处，就一眼望见了门前那几个困得都快站不住的小太监。摇摇欲坠的还都在拱着手把黄成平日里的做派学的有模有样。
“咳，咳。”
黄成从旁边当差的手下里接过一盏灯笼，轻轻的咳了。一下门前几个小太监瞬间变得精神起来了，一路小跑的赶紧上前搀扶着这位老朱身边的大红人。
年纪稍大的太监略略的比其他人提前一个身位，第一个冲到黄成的面前殷勤的对着黄成说道：
“黄公公，您老终于回来了，要不让我们几个伺候着您老休息吧，您看这水还是温热的呢！”
这样的场景黄成见得太多了，对他们如此殷勤的目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你们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宫中自然有宫中的规矩，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好日子都在后面呢。咱们的皇爷可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千万不要仗着能耍一点小聪明就能青云直上，坏了宫中的规矩，后果想必你们也都清楚。”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都散了吧，莫要耽误了明天的差事。”
说罢，黄成接过了盛着温热清水的木盆，就让门外那些希望能求取真经的小太监们回去了。俗话说，有一就有二。黄成可不想自己这边一旦开了口子，后面就有络绎不断的麻烦事找上门来，进而惹得老朱产生反感。
推开了门，放好了水盆的黄成点亮了烛火，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床榻的上已经躺下了一个人，一抹秀丽的长发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回去吧，咱家这边用不着这样，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回头去求个恩典，出了宫寻一家老实本分的人嫁了，总比跟着咱家一个快要入土的人强吧。”
黄成说着，便伸手把躺在床上一位三四十许的宫女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