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作坊内,刘满的内心“砰,砰”直跳,刚才毛骧过来拉木靶时和老李头的对话,他听了个清清楚楚,老皇爷竟然来到了军营里,想到等下就能见到圣颜,刘满激动地双手直打摆子。
刘满作为钟山卫里唯一有官职的工匠,在作坊里可是有很大的特权的,他可以自由的出入作坊里的每个房间,视察每道工序的生产线。
现在的刘满已经没有了以前对生活的抱怨,再看到之前对他耀武扬威的军中将领们也会心如止水,或许这里面有朱雄煐刻意提高他们身份地位的原因吧!但更多是他能认清自己位置,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刘满觉得自己以后的路就在作坊里,就在那铁水飞溅的炼钢炉子里面。原先的他过得浑浑噩噩的,半生都在别人的呼喝与怒骂中度过,但是人一旦占了高位,就想要得到的更多,现在的他只想着能不断地提早完成朱雄煐的嘱托,然后,能够在钢铁的研究上更加的深入。
远处,老皇爷和吴王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刘满早早的就在进到作坊的入口处等待着。
“那就是给了官身的那个铁匠?”
朱元璋远远的就指着入口处躬着腰,一脸笑嘻嘻朝这边望着的刘满,一套崭新的官服套在他的身上有些不伦不类,常年劳作的双手已经把官服腰间的位置攥的起了褶子,宽大的官服上竟然没有束腰,让他瘦小的躯体看着就像一个批了一块绿布的大马猴一样。
朱雄煐定睛一看,刘满此时的造型也是让他大吃一惊,不伦不类的装扮让他也是哭笑不得。
“皇爷爷,就是他。看他的样子也是刚知道你来的消息,来不及细细的收拾自己。原先都是粗鄙之人,不懂得文人们那一套礼仪,还请皇爷爷不要怪罪于他。”
刘满是朱雄煐最为看重的匠人,现在的钢铁作坊里刘满是当仁不让的大家,火枪,火炮都是他带着工匠们一手打造的。朱雄煐可不愿看到他因为不识礼节,而惹怒了皇爷爷。
朱元璋当然不会处罚他,尤其是看到了火枪不停轮换开火时的结果后,他也对这个钟山卫里的大匠充满了好奇。只是刘满给他的第一面,让朱元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满,把库房打开,皇爷爷要看咱们的野战炮。顺带着把你那身衣服换下来,看着别扭。”
朱雄煐看着刘满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刘满双手刚抓过炭笔的手,已经快把衣袍握的乌漆墨黑了。旁边随行的锦衣卫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了,不愿让自己因为看到这滑稽的一幕,而笑出声来。
毛骧因为刚才受到了朱元璋的斥责,此时心里有一堆的委屈不知道从哪里发泄出来。他见朱雄煐都这么说了,赶紧走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刘满,夹带着他向存放野战炮的库房跑去。
...
朱元璋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宫了,今天的见闻让他老人家对自己的大孙喜爱更添加了几分。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朱雄煐就上了马车,嘴里更是不停的对野战炮的夸赞。
准备安放在战舰上的火炮,今天没有试炮,造船厂那边已经在船舱内修建了炮位,打造出了炮台和滑轨。钟山卫作坊这边也因为木材短缺,没有打造可以承载更大重量的双轮马车。这委实让朱元璋惋惜一番。
“大孙,工部联合兵部那边上了折子,想接手你这边的作坊......”
朱雄煐不等朱元璋说完,就急切的说道:
“不可能,孙儿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朱雄煐突然打断他的话,也让朱元璋大吃一惊,自己的大孙一直谦逊有加,平常时候绝对不会如此的冲动。朱元璋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色顿时就结满了一层寒霜。
朱雄煐抬头一看,顿感大事不妙,如果今天不把其中缘由告诉给他,明天的这个时候,钟山卫的作坊,绝对会有工部的官员来入驻。
朱雄煐想好了措辞,便给满脸寒色的朱元璋解释道:
“皇爷爷,孙儿怕作坊一旦交到工部的手里,就会被那些文官们操持着。到时咱大明的军备几百年后还会是老样子。”
朱元璋不明所以,大孙就如此不看好自己选拔的官员吗?他看着朱雄煐略带紧张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情绪。
“你的钟山卫这边短短时间内,就能造出威力强大的火枪,火炮,他们兵,工两部集天下所有的工匠还不能让咱们大明的军备更上一个台阶?”
朱雄煐想起那些文官的操守,不由的冷笑一声。
“哼,皇爷爷,两轮马车可是在春秋,战国的时候就出现在了中原大地上了,两千年的时间了,为什么出现新的改进?”
“火药在前唐就已经出现了,但是在前宋却变成了那些文人士子们赏望夜色的一种工具。最后还是那些蒙元人看重了这些,在他们西征的过程中把火药当做攻城的利器,助他们拔掉了一个个的坚城要塞。而那些文人呢,他们只是为了听那一声响,看那一片绚丽的色彩。”
朱雄煐越说越气愤。
“皇爷爷,刚才火炮上面的炮规您也看到了吧,装备上炮规的火炮可以说是指哪打哪了吧。您知道吗?刘满好多年前就已经提出来了,可惜,被当时的上官给无视。”
“而且,工部的官员还说他多事,扰乱了工部正常的办公秩序,令人把他们眼中多事的刘满打的奄奄一息。让咱大明险些就失去了这样一位大才,皇爷爷,您说,你让孙儿怎么相信他们的操守?怎么可以放心的把作坊交到他们手里。”
朱元璋听了朱雄煐的一番话,也沉默了下来,脸上全是对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的愤恨,大孙的话不假,自己刚起兵时的火器都是手下将士们拼死从蒙元人那里抢过来的。
朱元璋想听一下大孙的想法,看他如何应对工部,兵部那边不断地奏对,便好奇的说道:
“那些文官固然有些不要脸面,得过且过之辈。但也有一心为了大明的官吏,而且大明那么多的士兵,总不能以后的军备就靠你钟山卫来提供吧?”
朱雄煐略微一思索,便有了对策。
“皇爷爷,不如咱们也弄个工坊,咱大明皇室的工坊,就像车马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