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
天边刚亮起鱼肚白,大太监黄成就来到了东宫催促着朱雄煐和沛王朱允熥。
沐浴,更衣,穿上庄重的亲王礼服。
武军都督府和几位国公爷商议之后,今天就是迎接大明英烈入祠的日子。
等兄弟两个到了朱元璋就寝的谨身殿之后,才发现在自己的几位小叔叔们也都在殿门前静静的等候,一个个的哈欠连天,睡眼朦胧。
“雄煐,允熥你们哥俩来了。”
十九叔朱橞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这两年被封王的兄弟们都出去就藩了,自己的母亲郭惠妃求了恩典让尚未成年的自己在身边多待了两年。
朱雄煐赶紧让了个位置,让自己的十九叔站到了前列,在京城的皇子里,就属他的年龄大,朱雄煐兄弟两个作为晚辈,稍微落后了一个身形。
片刻之后,朱元璋寝宫的门打开了,一身戎装的朱元璋出现在了皇室子孙的面前。
朱元璋曾也是一位战场上的厮杀汉,今天就是为了迎接曾经一起作战的兄弟们进入英烈祠,所以今天他没有选择往日里明黄色的帝王袍服,而是把他珍藏多年的甲衣穿在了身上。
“黄成,你个老狗怎么做的事情,今天怎么还让大孙穿亲王袍服。修建英烈祠就是他提出来的,还不赶紧给他找身甲衣穿戴上。”
朱元璋出了寝殿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身穿亲王服饰的朱雄煐,今天是武人之间的大事,朱雄煐作为发起者,竟还穿着象征其身份地位的四爪金龙亲王袍,不由得让朱元璋火大起来。
于是大太监黄成赶紧去寻了一身军士的服装,领着朱雄煐进了谨身殿去把亲王服换下。
等到一身英气的朱雄煐打殿里出来,朱元璋就安排宫人们给每位需要观礼的皇子皇孙们一人上了一碗小米粥。
“今天是祭奠咱们大明英烈的日子,咱们老朱家当带头斋戒三日,给咱大明的文武百官做一个表率。”
一旁伺候的黄成闻言,赶紧传了消息给司礼监,让他们赶紧满城张贴布告,把皇室男丁带头斋戒的消息散布出去。
皇城正阳门外不远处,一片新修的建筑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一个个提早过来值守的侍卫们在微暗的天色中,正慌忙的擦拭着矗立在院落内的石碑。
军中的大佬们已经到了,汤和,冯胜,蓝玉他们正站在英烈祠的大门口。而主管各类庆典的礼部官员们和拿不定主意的兵部官员们在门外不远处悄然聚集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今天这些武夫都是什么章程,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摒弃了咱们礼部,也不知道能搞出来什么名堂。”
这些粗鄙的武人们,竟然能让朝堂修建祠堂来供奉,历朝历代可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啊。在之前,最多由他们礼部拟定一个开国功勋录,把这些死在建国大业时候的军士们记录在上面。任他们谁也没想到,朱雄煐的这个提议竟让满大明都为之疯狂了。
祠堂的一侧,开国公常升正指挥着从士兵们摆放着从兵部库房紧急拉出来的众多火炮。
“备用的也准备好,把火药都装填好,炮口也赶紧用布堵上,一旦有打不响的,你们就立即点火。千万别给咱们丢人,要是出了岔子,你看咱们怎么收拾你。”
常升今天也不顾自己国公的身份了,他和徐家的两个后人都在这一片空地上为鸣礼炮做着准备。
被抽调过来的五军营将士们,排成一个个整齐的阵列,在英烈祠前,正阳外依次排开。
随着这些双手捧着牌位的士兵们向道路两边涌动,朱元璋骑着一匹纯色的白马来了。
朱雄煐也是一身戎装,和同样一身军士服装的几位国公爷紧紧跟在朱元璋的后面,在后面就是那些因战功而获封的侯爵,伯爵。最后面则是那些脸色肃穆的锦衣侍卫们,今天的他们腰间也没有制式的绣春刀,只是排着整齐的队列默默的跟在队伍的后面。
那些平日里妙语连珠,出口成章的文官们用了复杂中带着忌惮的眼神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一直想把大明打造成前宋那样文风鼎盛的盛世,但是却没办法改变眼前这位以武功著称的开国帝王。
原本的太子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思想,但是却英年早逝。而他的嫡长子却紧紧的和武人们联系在了一起,让他们徒呼奈何的同时,不得不把能看到希望的时机放在以后。
朱元璋在英烈祠的门前独自翻下了马,冯胜和傅友德两位老国公推开了紧闭的两扇大门。
院内已经完成擦拭工作的士兵们,随着朱元璋的脚步声齐齐的把手中的长枪顿在了地上。
“哐,哐,哐。”
进了英烈祠的大门,就是刻着朱元璋的几个亲笔大字的巨大石碑,已经被院内的士兵们擦拭的干干净净。
“生为人杰,死亦鬼雄,大明英烈,护我家邦。”
“轰!”
火炮的嘶鸣声开始不断响起,整整二十五声象征大明已经建国二十五年。
石碑后面就是一个长长的香案,朱元璋接过了一旁士兵递过来的三支高香。点燃后,插进了香案里面,随后便是身后跟进来的子孙和武勋们。
“咵,咵,咵。”
一阵与众不同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一个个身着黑色战甲,脸上都画着黑色纹路的军士们顺着刚才预留的通道,排着异常整齐的阵列慢慢走来。
几个被火炮吓得神思恍惚的文官们,顿时吓得瘫软在地,惹得周边的军士们纷纷怒目而视。这是什么样的一支队伍,完完全全的被黑色包裹着,远观好似没有一点的活人气息,仿佛是刚从冥府中走出来的。
这就是从钟山卫里抽出来的步兵们,为首的一些军官们双手捧着已经离世的武勋的牌位。随着让人心颤的阵阵脚步声,他们已经穿过了同样惊骇的京营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停在了英烈祠的大门前。
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常升见火炮已经重新装填完毕,就再次举起手来,继续下令。
只见他将手中发号施令的小旗狠狠的朝下劈去。
“轰,轰,轰。”
又是象征国祚的二十五声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