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林欲平就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口，他朝屋内扫了一眼后朝我笑了笑，“早安，睡得还好吗？”
“嗯。”
我淡淡应了一声。做了一晚上噩梦，头都大了一圈。我烦躁的拖着步子绕过林欲平直径走了出去，路过客厅时，我又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我朝坐在沙发中间的付冬扬起一个计算精妙的弧度，“早上好付阿姨。”
付冬依旧拘谨，她将两片唇瓣均匀扯开，“早上好李河同学。”
我加深了笑容，“再见付阿姨。”
随后前往门口换鞋，出门。到了电梯里我都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半开合着双眼盯着楼层的跳动。直到我走出电梯，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好像掉了个什么。就在 我准备返回的时候，林欲平从另一个电梯里走了出来，“你动作真快。”
我尴尬的笑了笑，“睡懵了。”
林欲平有点担心，“伤心过度?”“谢谢你提醒我应该掉两滴泪水。”
我抹了把脸，“不是伤心过度，我和她并没有什么…怎么说，感情?”“也许。”
林欲平耸耸肩，“今天考试得提起精神啊，考完可就是过年了。”
过年……考完我就可以回家了。想到这我不禁笑出声，“嗯。”
而与我想的不一样的是，考试时我时不时就会走走神，或者被强行闯入的回忆打断思路。这种不完整的感觉简直要把我折磨疯了，导致两天考试下来我的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是坚定的，那就是一把火烧了这鬼地方。“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杨捷生推着他的自行车。“有，我要回去收拾行李。”
我疲惫的揉着太阳穴。“明天呢？”
杨捷生又问。“明天去吊唁。”
灌铅般的头颅更是让我有一种我在拖着我的魂魄行走的不现实感。杨捷生一噎，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接着他放低了声音问，“你表姐为啥会自杀啊，我感觉她是个挺冷静的人啊。”
我握起拳头捶了捶眉心，良久才回答了他，“缺存在感…做为一个人的存在感，以及爱和理解。”
杨捷生扭起眉，显然没懂这个意思，“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感?”我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明白。”
随即杨捷生舒开眉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地面。周春辉早已从悲伤中脱离出来，而赵洪丽却仍旧有点无法接受。昨儿她竟然大半夜跑到我房门口问我周懿死哪去了，还不回家。想起来昨晚打开门那疯狂的样子，我烦躁的拧了一把手背。还怪我没提醒他们，我说的时候压根就不当回事，对这件事的信任度低到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还反过头来指责我。尤其是这两天还天天做噩梦没睡个好觉，更是让我半夜去谋杀的几率直接碾压了半夜被谋杀的可能性。对于周赵夫妻，我既感到无语又觉得活该。对于周懿，我既感到不甘又觉得愚蠢。她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长大后挣脱周赵夫妻的束缚活出自己的天地，但她却偏偏要选择去终结自己的生命去博得本就该属于她的爱与归属感。果然是个大蠢蛋。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周叔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两束低气压的注视下回到的房间里。两天睡的觉加起来还没五个小时，躺在床上我疲倦的舒了口气。我摩擦着手指，脑中再次浮现了这半年里的点点滴滴，也多亏了这些记忆，我才发现了这半年里的不正常。除开砸到后脑勺的时间，其他时候我都过的非常顺利且愉快，这让我怀疑周懿是不是在暗中做了什么。想到这，我突然又回忆起了周懿不久前对我说的一句话，“如果哪天你在意了，我的书桌会给你回应。我的秘密藏在书里。”
于是我靠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精神起身打开门走到了周懿的房间里。她的房间是蓝紫色调的。四年级入住的时候，她的玩偶还有一大排，而现在一个都没有了，上次赵洪丽撕烂的应该是最后一个。我直径走到书桌前，上面非常整洁，只有笔筒和文件夹。我稍作思考了一下，她个阴着做事的人估计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摆在桌面上。我又顺着桌子拉开了她的抽屉，里边堆满了本子和资料。我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事物，如愿发现了不对。我将那些本子资料全部搬了出来，将底下那层木板暴露出来，我眯起眼，将食指贴在抽屉侧面量了一下，短了。我微微俯下身看了眼被挡住的暗部，果然缺了一截，我伸开手按下尾部，前面一截如愿翘了起来，将藏在里边的一些纸条条呈现在我眼前。幸好她没有做复杂的障眼法。我收回手抵住前板向下压，把里边的纸条拿了出来。“重生之我是傻白甜。”
“今天偷喝了一瓶可乐，开心。”
“爸爸今天夸我了，五级开心。”
“好想交朋友。”
“今天的月亮好大，哦，原来今天是中秋节。”
“羡慕张靖怡，每天都有爸妈接。”
“好无聊，想小河了。”
“要是我再聪明一点，爸爸妈妈就可以陪陪我了。”
“考个好分过个好年。”
“今天和同学玩了巴啦啦小魔仙，哈哈哈，我好幼稚。”
我一张一张翻阅着周懿曾写下的纸条。直到揭开一张红色短纸的时候，我愣了一下，目光紧紧扣在了上边的字迹上，“二零一九年七月自杀。”
二零一九年七月?但现在是二零二零年一月。只有一种可能，我猛然攥紧了手中的纸条，我的到来让她推迟了原计划。果然，在这张纸条不远处我翻到了另一张紫色的标签纸，“好开心！小河要来了！！计划推迟！！”
我僵在了原地，大脑开始快速辨别此时的心情。愧疚?后悔?失落?还是应该放个礼炮庆祝一下我差点救下一个人?随即脑海中涌入了大量的画面，无一外乎都是这半年里周懿的身影，也是这两天里时时困扰我的来源。而我现在也对周懿有了一个新的看法，一个嘴比脑子更笨的蠢蛋。我垂下眸将那两张字条捏进手里。随后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明天的葬礼。不出所料，我又是彻夜未眠。这几天来我心中一直悬着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我却无法形容出来。这使我更加烦躁，暴怒之下我又砸碎了三个表盘。而这种烦躁在我踏入殡仪馆时得到了安抚，除开已经哭了三天的赵洪丽，整个殡葬现场安静的不像话。赵洪丽的声音回荡在这寂寥的礼堂中，显得无比悲伤，“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永远都上不了清华北大了。”
站在靠后的位置的我在听到这句时差点笑出了声来。也是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心中那股躁动的不明情绪是什么，是庆幸。我由衷的为周懿自杀成功而感到开心，也由衷的为她没有被我拦住而感到庆幸。我冷漠的看着灵台前诉说着自己有多么不幸的夫妇。他们会记得周懿吗？“如果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救下她吗？”
余驰说。“真正想死的人是拦不住的。”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余驰，“我已经救了她，我仁尽义至。”
“你……”余驰还想说什么。我冷声打断了他，“闭上你花言巧语的嘴余驰，并不是我害死了她”余驰默了一会，随后他摆摆手，“是能说会道。”
“巧舌如簧。”
我冷哼一声。吊唁结束后，我便离场提上行李返乡了。坐在大巴车上，我靠着椅背偏头看向沿途的风景。绵延不断的高山，一望无际的田野，参差排列的矮房，以及牵着小孩的老人。看上去一片荒芜，实则炊烟袅袅。这些景象让我联想到了我六岁时生活的地方——砖厂。“李河，去我家抓螃蟹不。”
不知姓名的人盛情邀请着我。“好啊。”
我抿起唇角。“太好啦！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人手舞足蹈的说着，“你要是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我紧张的捏了捏手心，“是吗？”
那人猛的点点头，“是的是的，周丽他们又不愿意和我一块玩。”
突然，那人又凑到我耳边耳语到，“你走了之后周丽她还说你坏话了！”
我不知所措的挠挠头，“说我坏话吗？我不记得我惹过她。”
那人叹了口气，又抱起双臂重重的吐了口鼻息，“哼！她是个啥人你还不知道啊！咱窝里的老母鸡都被她骂过！她就是嘴碎！”
我尴尬的咧咧嘴，“那我们离她远点就是了，没必要和她计较。”
那人又恨铁不成钢是戳了戳我的脸，“你呀！难怪被他们欺负！！别人都爬到你头上了你就应该骂回去！！”
随即他又收回手蹬了一脚地，颇有小大人风范的扬起下巴，“不过没事！我帮你骂回去了！！”
我摩挲着下唇，若有所思的眺望远方的高山。我以前的性格和现在相比真是判若两人呢。“你确实比以前更直率了。”
余驰裹着大棉袄坐在凿火旁，“你小时候就是个阴险十足的小人。”
“阴险小人?小时候的我?”我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你刚刚回忆的片段后续就是周丽被她妈打了个半死。”
余驰搓了搓冻得僵硬的双手，“你搞得鬼。”
我大笑起来，“那我可真棒。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比以前更直率了。”
“怎么说呢。”
余驰似乎有点为难的挤起了眉头，“小时候虽然坏但是对事对人，而你现在纯属就是发神经。”
笑声戛然而止，我扭过头冷着脸熄掉了那团火，“闭嘴。”
余驰反手一拳……当我重新站在这方熟悉的乡土上时，我恨不得倒在田埂里睡上一觉。但是没必要，因为我的家在这，我的家人在等着我。拖着行李箱走在蜿蜒的土路上，我竭尽全力抬起眼皮看着脚下的路，以防没站稳一头栽进去摔成个泥巴精。在我气喘吁吁的到达堂屋后，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去下面铺子里边买东西了吧，我半睁着眼将行李箱推进小房里后拖着腿去了大屋里，打开电烤火炉后我直接横倒在沙发上进入了深眠。时间慢慢流逝着，我也逐渐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后屋的鸡你放了咩?”宋闻菊问。“放了，猪你喂了吧?”张卫华说。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缓缓掀起眼皮想看清身旁人的脸。“哟，河河醒了。”
张卫华揣着手偏过头，“这一觉睡好了撒。”
我转动着眼球打量了一眼附近的情况，接着我直起身坐了起来，看着身上盖的被子，我呆住了。宋闻菊见我满脸茫然的表情，好笑的碰了碰身旁的张卫华，“睡傻咯。”
等我回过神，我才尝试牵动了下僵硬的下颚骨，“我睡多久了？”
“一天半。”
张卫华目含担忧的瞄向我，“你几天没睡觉了？”
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抬起手拍了拍胀痛的后脑勺，“两天。”
“难怪一把躺到这里，我跟你奶奶还以为屋里来贼了。”
张卫华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提前回来咋不跟我们说一声嘞，我好去街上接你啦。”
我干笑了两声，“这不是等不及想回来了吗。”
张卫华这才收了怒容，转而用手臂推了推宋闻菊，“没睡傻。”
宋闻菊瞪着眼推了回去，“那又怎么滴！”
张卫华连忙坐正了身子看向电视机，正经的咳嗽了两声，“没怎么。”
我边笑边起身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我去弄点吃的。”
站在亮堂的偏屋里，我面无表情的盯着锅中沸腾的水。一天半，这得是几个八小时了，四个?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锅中翻滚的面，我叫什么来着?哦，我叫余驰，哦不，我叫李河。啊对我叫李河，今年十几年男的……眼前再度模糊，我却猛的醒过神来，连忙将已经煮好的面捞起放到碗里。真睡傻了，我自嘲两声。“奶奶，你们吃不吃?”我端着热气腾腾的挂面小心翼翼的走进大屋里，“爷爷的没有放葱，你的没有放蒜。”
“吃。”
张卫华缓缓举起手。“咱河河问的我。”
宋闻菊拍了一下张卫华举起的手臂，“你凑什么热闹。”
“啊，他都分好类了。”
张卫华不悦的皱起眉，“你耳朵怕是真滴不好使了。”
只见宋闻菊半捂着嘴笑弯了眼，她看向我抬眉道，“你看咯，一把年纪了还争这个。”
我被奶奶这幅古灵精怪样逗笑了，“奶奶，你少欺负爷爷。”
“听到没，少欺负我。”
张卫华挺起胸膛，“河河都看不下去了。”
宋闻菊笑容不变，“我可没欺负你。”
张卫华又忍不住咧开嘴，“娃娃大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
我淡笑着走过去将另外两碗面放下后，撩起烤火被就一股劲吃了起来。吃完后我快速洗了个热水澡，接着又进入了睡眠。“爷爷奶奶，爸爸什么……”我说。“你才没有妈妈嘞。”
李拯抿了一口酒。“指定没出息。”
王建国扬声道。“难怪你老被欺负……”那人不悦的蹙起眉毛。“陈可，你要是不过来，我就先带全班孤立你。”
梁静佳趾高气扬的威胁着。“…你的好朋友…指认你…”唐丽笑嘻嘻的看着被班主任打骂的我。“我叫周懿，但是按辈分……”周懿缓缓蹲下身与我平视。“李河?！”
林欲平切心的喊到。我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看着湖中的“飞鸟”，我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满腔肺腑被寒冷所渗透的刺痛感，我如释重负般自鼻腔缓出了一股热气。天空执笔为我的眼眸点缀色彩，我以虔诚的目光致以谢意。不过才半个月，我就已经有点招架不住凶猛如洪的记忆潮水了，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无法集中注意力，记忆力倒退，时不时被画面碎片吓的呼吸一窒，以及频繁的噩梦干扰睡眠。我的目光漫无目的追逐着白云，均匀的呼吸让我的内心无比宁静。不出所料的话，后边陆陆续续会出现幻视幻听，思维迟缓，情绪彻底失控，失眠以及自我贬低等情况。而我现今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它们一个个降临在我身上。瞳孔在广袤无垠的凝视下逐渐放大，冷风刮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办。我无声的寻找着。“首先寻找问题根源。”
余驰坐在炉火旁，橘黄的色调为他铺上了一层温暖的气息，雀跃的火苗让他的神色忽明忽暗，“你找到了吗？”
我的脸上浮现出了茫然的神色，“找到了但我不确定，我并不知道我为何会惧怕它们，明明它们都已经摆在我眼前了。”
“真的是惧怕吗？”
余驰反问。我深吸一口气将双唇向内卷起，随后又挫败的吐了出来，“好吧，是愤怒，和…我想那个词叫嫉妒。”
随后我又转过身走到余驰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别人不需要，这不公平。”
余驰抬起头望向我，他的声音轻的犹如呓语，“人的脸都长得各有特点，更何况是人的命运。”
余驰缓缓站起身，“接受它，接受你的命运，接受你的不公。”
他又握住我的掌心，语调坚定，“你无法违抗，除开接受你别无选择。”
“说得倒是轻巧，我既不瞎也不聋，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被本能所干扰。”
我的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不甘，“我不信我的命里只有坎坷苦涩。”
余驰沉默了一会，随后他垂下头将我的手抬了起来，“也罢。”
他用拇指摩擦着我的手背，“反正你对生死看得并不重。”
“至少要死在爷爷奶奶后头。”
我微微眯起眼，“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余驰与我对视了许久，随后松开我的手，裹着棉被继续窝在了炉火旁。我也将手揣进裤兜里以求起到保暖效果，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偏过头向前走去，走到家里去。到堂屋后，我粗略的扫了一眼，随后进了大屋，“我妈又打牌去了？”
“嗯，她牌瘾大的很。”
宋闻菊不满的哼出声，“也不晓得陪陪自己的儿。”
张卫华也是绷着脸不说话。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坐在两老旁边后就安安静静的看起了电视。过了会我把手机掏出来，玩起了地铁跑酷。在打破记录后，我心情愉悦的点开了微信，那里有杨捷生和林欲平发的消息，不过都是十天下来积累的。“猫。”
我翻到最上边林欲发的第一条消息，后边接了个视频，不过我没看。我一条条翻下来，为他的消息总结了一个字，忙。于是我也回复了一个字，嗯。接着我又翻了杨捷生的消息，也总结了一个字，闲。于是我切换界面继续玩起了地铁跑酷。直到我打破了九次自己的记录，姜兰才从对面回来做了一顿晚饭，在下午三点。吃完她就接着过去继续打牌了，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我表示正常。直到过年那天，她才没有频繁外出。“爸妈，吃饭啊。”
姜兰摆放着盛满白米饭的碗，将筷子并拢搁在碗上方的一侧。我站在桌子旁，沉默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我差点忘了，我的妈妈早在小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她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她也是棵无人培养的野草。我又将眼神放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姜才身上，我同母异父的妈妈的儿子，一个有着自己的思想但屡屡实践失败的成年人。我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小时候他想闷死我，但没有得逞。我翕动着眼睫，十四年啊，我们从来没有过一句交流，我们比陌生人更加陌生。在只有胶凳与瓷砖摩擦的声音中，我们一家人过完了新年。夜晚，我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搭了个小型凿炉，默默烤起了红薯。今天中午的时候，姜兰跟我说了今年会留在家里带我，我欣然接受了。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却控制不住的感到有点开心。可能是那些记忆碎片在作祟吧。我俯身塞了一把包谷梗。明灭的火光映在我的面庞上，橙黄的暖色调替我掩去身上所散发出的尖锐凌厉，为我透着淡漠的眼眸添了几分柔和之感。“幺儿，你烤了几个红薯?”姜兰从大门口那走了过来。“十个。”
我又丢了一把野草。姜兰搬了把椅子坐到我身旁，“你别烧到衣服了诶。”
我懒懒应了一声。过了半响，姜兰又突然问了句，“有我的没？”
我加柴火的手一顿，随后僵硬的点点头，“有。”
姜兰干笑了两声，继续嗑起了瓜子。我却逐渐僵在了原地，她刚刚为什么要说那么一句话?她是觉得我在疏离她吗？想到这我微微扭头朝她看去。她正面色平静的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人家，嘴里不停歇的磕着瓜子。感受到我的注视，姜兰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手里仅剩的几个瓜子递给了我，“你吃不?幺儿。”
我收回目光，“你自己吃。”
姜兰一愣，缓缓收回手磕完了剩下的几粒瓜子。随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瓜壳，拖着椅子转身走了回去，“外边冷得很，莫冻到了。”
我的心陡了一下，接着我回过头看着那半开的大门陷入了沉默。等我把能烧的东西都烧完后，我又拿到偏屋的柴火炉里过了一遍。最后我才将那十个红薯放到了爷爷奶奶面前。意料之中的，除了姜才，其他人都分了两三个。“烤好了没？”
我问。“烤好了烤好了。”
张卫华吃的津津有味，“你也吃点撒。”
“我不爱吃红薯。”
我说。“少吃点撒，这个小。”
宋闻菊挑了个小的放在我手旁。我看了眼红薯，有看了眼满怀期待的奶奶，随后伸开手扒开了红薯，“好。”
宋闻菊笑弯了眼。收拾完桌子后，我们便熄火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