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医前辈,你赶紧带着杨伯父和杨伯母给杨过看病去吧。”
“哦哦。”孟董丘知道大小姐想支开旁人,便将正厅的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了孟蝶和英王二人。
英王几乎是扶着桌沿,脱力一般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喘了几口大气。面具下的额头早已满是细汗,甚至从下巴滑了下来。
“你受伤了?”孟蝶赶紧掏出了手帕,“擦擦汗吧。”
“没、没事儿,不用管我。”英王咬着牙,强撑着说道。
“都这样了还逞强?”孟蝶正想上前替他诊脉,手指刚要搭在英王的脉上,他猛地将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孟蝶悬在半空的手有几分尴尬。
“不劳孟大小姐了,本王回府自有太医看诊。”英王不冷不热地说道,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却偷偷瞄了孟蝶一眼,在被她发现前,立马移开了视线。
“行行行,您有太医了不起,您就在这儿等着您的太医吧。”孟蝶阴阳怪气儿地说道,用手绢擦了擦青葱玉指,转身向外走去,暗骂道:“姑奶奶稀罕给你诊脉呐?!求姑奶奶看诊的,都阳间能排到地府,还差你一个?!不相信姑奶奶的医术拉倒!”
英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抹苦涩从心中荡开。
“主子,白虎救驾来迟!”白虎从窗户里蹦了起来。
“回府。”
“好嘞,您坐稳嘞!”白虎说着就要扛起英王,手刚要搭在英王的腰上,就收获了好大一枚眼刀。
“主子,您不会是想从正门出去吧?这孟大小姐不是还在外面守着的么?”
“她不在外面。”英王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更别说守着了。”
白虎探了探脑袋,确实不在,便搀着英王从正门走了出去。心中默默地同情着他家痴情的英王殿下。
话说孟蝶被英王气得够呛,站在正厅门口久久不能平静。忽然看到了一个小麦色的身影从回廊闪过,她突然想到,应该去看看杨昭。
孟蝶好歹也是阅话本子无数的孟婆汤主,她觉得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儿隐隐有些蹊跷。药引之事如此,杨昭之事亦是如此。
她们本已经商量好,让杨昭慢慢地追求二哥哥,来个温水煮青蛙的。可那天她为什么突然给林逸清下药,这让孟蝶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经询问过自家老头,许是因为孟娇的那档子事儿,月朝暮不愿成婚。老皇帝向来爱子心切,月朝暮大病初愈,他也只能顺着月朝暮的心意,延迟颁旨赐婚。既如此,杨昭急得是哪门子?急着让孟家和杨家决裂?
而至于杨过的药引——似乎是有人故意把杨家夫妇的目光放到孟府。不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孟蝶都不可能嫁给杨过,那杨过便永远得不到药引。一来二去,杨家夫妇就会将杨过的死怪罪到孟蝶不愿做药引上来,那杨家和孟家别说决裂,说不定能上演一场撕逼大战。
那谁能坐收渔翁之利呢?
孟蝶想着想着,便到了杨昭的院子里。只见杨昭正坐在院子里,烦躁地挥舞着手上的毛笔,身边好几个教养嬷嬷看着,她想起来耍耍枪,都会被教养嬷嬷制止。
“孟蝶?你来干什么?!看本小姐笑话吗?!我还不够惨吗?!被你害得,一天天的不是抄《女戒》就是抄《道德经》,手都要断了。”杨昭气愤地张牙舞爪。
孟蝶指了指她脸上的墨水,忍不住捧腹大笑,道:“我说杨大小姐,人写字往纸上写,你怎么往脸上写啊!哈哈哈哈——人家是磨人的小妖精,你是墨人的小妖精。”
“孟蝶!!!不许笑!!!”杨昭愤愤地抹了抹脸上的墨水,怒目圆睁。身边的教养嬷嬷赶紧给她端水擦脸,说教道,“小姐说话需得轻声细语些。”
“知道了知道了!”杨昭不耐烦地白了一眼,却不敢反驳教养嬷嬷。要是反驳教养嬷嬷的话被告状了,她不被她娘臭骂一顿,也得被她爹家法伺候。
“嬷嬷,我和杨昭想说些体己话,还请诸位......”
“既如此,那我等先下去,两位小姐有事随时喊我们就是。”教养嬷嬷给孟蝶倒了一杯茶,侍奉她坐下后,方才退下。
见管束着自己的教养嬷嬷都走远了,杨昭这才开口,“喂,你来找我干嘛?!”
“喂,我救了你大哥你就这态度?”孟蝶学着杨昭的语气,夹枪带棒地说道。
“你真要嫁给我大哥啦?”杨昭上下打量着孟蝶,显然不敢相信。
显然杨昭是被禁足了许久,不知道院子外面的事情。
“我当然不嫁你大哥了。”孟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其实,你大哥的药引,并不是我。”
“啊?怎么可能?!那神医说了的呀!”杨昭难以置信,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孟蝶赶紧按了按她的手。
“别激动别激动,隔墙有耳。”孟蝶环视一周,说道。
“走!”杨昭拉着孟蝶,风风火火地进了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要进房间掐架呢!远远看着的教养嬷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打扰。
“我喜欢在房间里练嗓,我爹就给我安了隔音材料。就算隔墙有耳,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杨昭自豪地挺了挺胸。
“是因为你唱得太难听,你爹不想让你娘的耳朵受害吧!”孟蝶毫不留情地揭穿。
杨昭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憋了许久,这才说道:“看破不说破,你懂不懂?”
“行行行,行行行。说正事儿。”孟蝶轻咳一声,说道:“其实你大哥的药引是清心莲,并不是我。即使是我嫁给你大哥,也治不好他的病。那什么处子血药引,都是骗人的。就你大哥这身板儿,可经不起折腾,说不定还会在新婚当夜,操劳过度,当场毙命。”
“我去孟蝶,你尺度好大!”杨昭的脸颊微红,恨不得把刚刚听到的东西从脑子里通通扔出去。
孟蝶睨了杨昭一眼,心说,“你给我二哥下那药的时候,尺度也不小啊!”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不管我嫁不嫁给你大哥,他都是难逃一死。但因为你们事先知道我是药引,那么这一死,和我们孟府都脱不了干系。”
杨昭微微皱了皱眉,“所以,神医故意给我们错误引导,其实就是想我们杨家和你们孟家闹掰。”
“欸——不错嘛!孺子可教也。”孟蝶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却被杨昭狠狠地白了一眼。
“杨昭,你为什么突然想跟我哥生米煮成熟饭啊?圣旨不是还没下吗?而且听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孟蝶终于问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什么?圣旨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杨昭一惊,“可是——我去,劳资被骗了!”
杨昭愤愤地砸了一拳桌子,狠狠地说道:“那段时间我整日提心吊胆,就怕皇上下旨,于是便托了关系进宫询问。回禀的小太监说,皇上打算半个月后下旨赐婚。才半个月欸,你那什么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少说要一年半载的,我哪儿等得起啊!于是就偷偷买了那药,想着赶在下旨前生米煮成熟饭,和林家定亲,那就不用做太子妃了。现在想来,那小太监骗了我!亏本小姐还给了他那么多银子!”
“是不是小太监骗了你,暂时还不能定论。但一定有人希望杨家和孟家闹掰,我想他原来应该是想利用你哥的病让我们两家产生嫌隙。只是他没料到,诡医与我孟府竟有渊源,所以他只能利用你对我二哥哥的感情,来让两家的关系破裂。至于那人更深的意图,我还没想清楚。但我想,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孟蝶狡黠地对杨昭眨了眨眼,附耳低语。
只听一声鸦叫,孟蝶狠狠地摔门而出,破口大骂。而她身后,一只茶杯跟着飞了出来,狠狠地砸在了孟蝶的脚边。另一只茶杯差一点儿就要砸在孟蝶的背上,最后擦着孟蝶的手过去。
“杨昭,你等着瞧!!!”孟蝶捂着流血的手,朝后面骂了一声,推开了上前安慰的教养嬷嬷,抬脚便往外走。
下人们都垂着脑袋降低存在感,这俩火药桶碰在一起,他们怕自己会被炸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