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安分点儿,小心姑奶奶给你抽筋剥皮了。”孟蝶瞪了桌上的那些虫蛇一眼,它们原本还嚣张得很,吓得孟蝶院里的下人们都不敢靠近,这会儿一个个都装死了。
孟蝶这才满意地用湿毛巾擦了擦手,拿起剪刀在蜡烛上烧了烧,扔给缩在角落里的林逸清。
“二哥哥,你这是从心了?不是来帮忙的么?把他伤口处的衣服剪开。”
“不用了阿蝶,我自己脱就……”
“你闭嘴,没看见你的衣服都黏在伤口上了?没扒一层皮能脱得下来?省点儿力气吧你,后面可有你痛的。”
孟蝶对阎铖昇这个挑衅她地府第一鬼医的伤口很是不满,语气便冲了一些,却见阎铖昇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立马垂下了脑袋。
林逸清正因阎铖昇吃瘪沾沾自喜,哪知孟蝶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愧疚来,下一秒便像哄小孩儿一般柔声细语地说道:“对不起,我说话太冲了,我不是凶你哈。二哥哥,你怎么动作这么慢!我是凶我二哥哥呢!”
林逸清莫名躺枪,一脸幽怨地白了阎铖昇一眼,狠狠地剪开他的衣服。
孟蝶一转过身,阎铖昇便“嗖嗖”放冷箭,瞪着林逸清,脸上写满了“你给我等着,放学别走”。
“嘿,你——”
“二哥哥你怎么又欺负他?!”孟蝶一转过身,就看见林逸清狠狠地撕开黏着阎铖昇伤口的衣服,阎铖昇“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没有欺负他!”
孟蝶毫不犹豫地把林逸清挤到一边,自己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了黏着他伤口的布料,气得林逸清蹲在一旁画起了圈圈诅咒阎铖昇。
“阿蝶别生气,阿清没有欺负我。”阎铖昇小心翼翼地说道,一副小媳妇儿受了委屈还替别人说好话的模样。
别说,这和地府那些大大咧咧的小鬼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呢!
“别叫我阿清!恶心谁——”林逸清瞬间收到了孟蝶的眼刀,赶紧闭了嘴,他的求生欲告诉他,此时的妹妹惹不得。
“二哥哥,我饿了。”
“好嘞!二哥马上给你下面去,还是你最喜欢的番茄鸡蛋面!”林逸清仿佛被委以重任一般,阴郁一扫而空,匆匆往厨房跑去。
“你最喜欢番茄鸡蛋面?”阎铖昇轻轻地问道。
“不是,是我二哥哥只会番茄鸡蛋面。”孟蝶依然没有抬头,仍旧皱着眉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处理着阎铖昇的伤口。
“你忍着点,这个口子恐怕得缝针。”孟蝶手穿针走线,就跟在阎铖昇身上缝纫一般,很快就缝合好了。阎铖昇本还想着是不是要装柔弱哼哼两声,谁知道他正准备哼,孟蝶就缝好了,他恨不能抓住机会啊!
“阿蝶,你缝得真好。”阎铖昇趁孟蝶还没站起来,微微前倾,在她耳边吐着温热。
“别动!刚缝好的!”孟蝶迅速站了起来,耳尖微红。
“把裤子脱了。”孟蝶擦了擦手,表面上脸不红心不跳,其实在起身看到阎铖昇完美的八块腹肌后,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美男子啊!
“这,不大方便吧?”阎铖昇有些犹豫了,他是不是玩儿大了?这么快就要献出第一次了?
“医者眼里没有男女,赶紧的,你下半身的伤口还没处理,想发炎死在我府里?再说了,你那腿还治不治了?”狗屁没有男女,姑奶奶恨不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再让画师画下来,以后回地府了日日看着,洗洗眼睛。孟蝶心中腹诽,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啊?哦。”没有男女么?阎铖昇眼里竟闪过一丝失望。
孟蝶担心自己说出虎狼之词,把人家小羊羔给就地生吞活剥了,几乎是开了二倍速处理好了阎铖昇的伤口,检查了他的腿。
“你的腿,怎么伤的?”孟蝶眉头紧蹙,棘手,确实有些棘手。但,她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
“在战场上被好几支毒箭中伤,然后又跌下了马,血肉模糊。”阎铖昇避开会暴露身份的关键词,又故意说得严重了些。
“马都骑不好,第二支毒箭都躲不掉,你这就敢上战场了?闹儿呢!”孟蝶扶额,这大月国是没人了么?什么小鱼小虾都能上战场了?被碾死了怎么办?
“阿蝶,你是在关心我嘛?”
孟蝶正想否定,却见阎铖昇眼里放出欣喜的光芒,也不好打击他便默认了。
“等等,你记得挺清楚的啊?你确定你失忆了?”孟蝶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阎铖昇。
阎铖昇心尖儿一颤,垂下了眼眸,故作委屈地小声说道:“就是失忆了嘛!只是刚刚又想起了一点点。”
“既然你失忆了,那看来我得给你针灸了,放心,针灸的书我看得挺多的,虽然从来没有实操过,但应该死不了人。”孟蝶一本正经地说道,背对阎铖昇时,嘴角却勾起一抹坏笑,她倒要看看这阎铖昇还憋着什么坏,难道是准备压寨刺探情报?那老头的后院一干二净的,有什么情报好刺探的。
孟蝶故意挑最疼的地方扎,还一边扎一边问阎铖昇,“我这针下得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阎铖昇欲哭无泪,这针灸什么时候这么疼了?
当林逸清端着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进来时,看见刺猬一般的阎铖昇,笑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翻白眼的刺猬!”
哪知下一秒,孟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蝶,我知道是我长得太丑,阿清才会说我像刺猬的,不是你扎的不好。”阎铖昇利用因为疼痛湿润了的眼眶和高超的演技,瞬间就博得了孟蝶的同情。
“二哥哥这是嫌我扎的不好?”孟蝶挑了挑眉。
“没有没有,面好了,趁热吃吧!我还有事儿!”林逸清撒丫子就跑,小时候被亲亲爷爷“捉”去给孟蝶当针灸试验品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承受一次那种非人之痛。
等林逸清跑出了孟蝶的院子,正要跨出孟府大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我这是被下套了?!狐狸精!绿茶婊!”
要不是怕被林有才听见一顿痛打,他非得破口大骂不可。
而另一边,当孟蝶发现阎铖昇的轮椅都被他抓出了一道道印子之后,心中又开始忏悔:“孟蝶啊孟蝶,人家好歹是个病弱的小可怜啊,还长得恁帅,装失忆说不定是有什么苦衷呢,万一人家是真想当你的压寨夫君呢?你下那狠手干什么?”
“阎铖昇,饿了吧?喏,我二哥虽然干啥啥不行,就叭叭第一名,但这番茄鸡蛋面煮得还是不错的。”
“叫我阿铖。”
孟蝶噎了一下,把轮椅推到桌前,然而阎铖昇却只是呆坐着,一动不动。
“干嘛不吃?不合胃口?别告诉我鸡蛋你也要过敏。”
“阿蝶,你刚刚帮我接好手骨,我不知道能不能动,能不能拿得动筷子。”阎铖昇正要抬手,却被孟蝶制止住了,只能说他那双蒙了一层薄雾的桃花眼太犯规了。
“我喂你,这可是本小姐生平第一次喂别人,你可赚到了。”突然,孟蝶的头剧烈一痛,手上的筷子“啪”地掉到了地上。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
隔着纱帘,她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斜靠在床榻上,呼吸微弱得似乎只进不出一般。男人一袭黑衣,隐隐有些金黄蟒纹,坐在女子床前,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着汤药。
“要死不活的干什么?他有那么重要么?我喂你!这可是本尊生平第一次喂别人,你可赚到了。”
那人是谁?他是谁?
孟蝶的脑海里传出了一阵阵呜咽,她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