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佑看着有些哽咽的嬴政也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将面前的竹简卷起,又是朝着嬴政参拜道:
“臣云佑...参见大王!”
嬴政没有去回应云佑,只是默默地来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一脸病态的夫妻二人,嬴政的内心也是生出了一股悲凉,握着云佑的手又是说道:
“出征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如此?”
嬴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那条沾血的棉布,云佑见状也是淡然一笑:
“医官说臣是忧思过甚了,已时日无多,臣来之前便是说过...这一战,是最后一战了!”
听到这话之后嬴政也是有些丧失理智地说道:
“如今项燕已经被大兄击溃了一次,已不成气候,大兄跟寡人回咸阳城养病,寡人就是搜罗天下,也要把端木父女给大兄找回来医治!”
听到嬴政如此不清醒的话,云佑也是露出了笑容,若是说整个秦国还有谁能让嬴政如此失态,便是只剩下他了!
只不过云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回禀大王,臣已无心气了,即便是救回来了,又是能活几年,不过是让一具行尸走肉多活几年罢了,不必劳民伤财了!”
听到这里白泽也是默然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兄弟,而嬴政在听到云佑的话后也是陷入了沉默,可云佑却是继续说道:
“这样也好,可与夫人同行,一起上路!”
听着云佑的话中满是视死如归之色,嬴政也是不甘心地说道:
“可寡人不愿意让大兄如此早的离去,寡人还是要大兄见证寡人的下一步,让大兄看看...寡人要建立的国家是怎样的?”
“大兄与寡人乃是这个王国的缔造者,怎能先行?”
云佑依旧摇头,随后又是冲着嬴政说道:
“臣当日便是已经说过,大王此般做法的后患所在,便是活到那时,所见的...也不过痛心罢了!”
“战事已苦天下久矣,如今大王要做的事情,无异于又将一场等同于战事的浩劫强加在百姓头上,这一次的对象,是整个天下啊,大王...臣还是那句话...”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大王一扫六合,建国之后可书同文车同轨,一统度量,便是足够了...至于其他,留给后世去做便可!”
听到云佑又出此言,嬴政仍旧是如当日一般拒绝了这个提议,即便是云佑...也无法改变嬴政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心,因为这便是嬴政的平生所愿!
他要做的事情,这天下即便没有人能够理解,即便自己会被后世骂成什么千古第一暴君,什么不顾及国力民生的暴君,他都是不在乎!
无人懂他,那又如何,自己所做的功业...要让前人比不上,后人也比不上,历史的长河之中,他嬴政便是要做最闪耀的那颗明星!
见到嬴政依旧是拒绝了自己,云佑也是陷入了沉默,看着病入膏肓的云佑,嬴政也是说道:
“寡人知道大兄在担心什么,担心大兄守护了一辈子的大秦,在寡人之后便是荡然无存,寡人现在便是告诉大兄...”
“绝对不会如此的,寡人要立扶苏为太子,让他继承寡人的位置,他是仁厚心肠,自幼喜好儒学,有他在...大秦的百姓在寡人之后会得一个安宁的!”
只是嬴政的话落到了云佑的耳朵里,云佑除了苦笑便是只剩下摇头,云佑看着嬴政说道:
“到了那时候,便是已经晚了啊。”
“大王想要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可是大王的这一棒子,是要把天下的百姓给打死的啊,到时候即便是大王给扶苏公子准备了再多的甜枣,哪又有什么用?”
“大王所做的事情,必将遗祸后世,秦国找不出第二个大王来了,他们镇不住场面的!”
嬴政似乎还是不死心,便是说道:
“那寡人就让扶苏去历练,即便不能成为寡人第二,也要做个雄主,寡人将他送去边军,让他与那些胡人一起杀伐,沙场上的磨砺...该是能让他长见识的!”
嬴政已经失去了理智,可云佑还是摇着头,嬴政终于是忍不住喊道:
“那大兄要寡人如何做?!难道真要如大兄所说,让寡人抱憾终身不可吗?!”
“寡人要做的事业是何等的伟大,别人不懂,大兄莫非也不懂吗?”
“即便是千秋万代的后人不理解寡人,可是大兄难道也不理解寡人吗,寡人不相信大兄是如此样的人,寡人不信!”
云佑陷入了沉默,而嬴政也是陷入了沉默,双方在嬴政激烈地言辞之后便均是闭口不言,沉默了良久...嬴政才是开口说道:
“大兄如此做,难不成是要逼寡人做当年的昭襄王,而大兄要做当年的武安君吗?”
云佑闻言也是摇了摇头,便是朝着嬴政说道:
“今日的场景与当时不同,昭襄王负武安君,武安君负昭襄王,二者均无愧秦国,可眼下之局...大王是要负了秦国啊!”
“不过倒也有些相似,当年武安君曾力劝昭襄王不要进行邯郸之战,可昭襄王不听,于是便有了后来...就如今日我劝大王少做些事情一般。”
“大王倒是越来越像昭襄王了,越老便越是拉不回来,心中都是隐藏着一番大事业,一份在别人看来...有些丧失理智的大事业!”
嬴政闻言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云佑说他丧失了理智,嬴政并不承认这一点,正如他所言,他做的事情,并不需要旁人的理解。
嬴政终究是没有说服云佑支持自己,而云佑也终究是没有说服嬴政改变,嬴政落寞地转过身去打算离开,嘴里竟然嘟囔着与嬴稷当年同样的话:
“寡人倦了,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