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一句话将这件事情算是给拍板了,嬴政在秦国已经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秦王了,故而云佑也是没有在此刻反驳。
就这样由嬴政敲定了此次灭楚的带兵之人和带多少兵马,随后嬴政便是让众人散朝,独独留下了云佑一人。
看着老态龙钟的云佑,嬴政的内心深处同样生出一丝痛心,而后便是看着云佑问道:
“姐姐的身体,如何?”
云佑听到这里便是摇了摇头,将夏无且的话原样说给了嬴政去听,嬴政听完之后便是说道:
“寡人已经让离秋代寡人去齐国索要胶珠,如今的齐王是她的兄长,想来很快便是,大兄和姐姐...可要撑住啊!”
云佑点了点头,语气中不无伤悲地看着嬴政说道:
“臣这些日子以来,时常愧疚...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对不起夫人的一片苦心,才导致她...竟到了这步田地!”
听到云佑所说的话,嬴政也是无言,他明白云佑此刻心中的痛苦,若是云佑死了,白泽可以大方地跟随而去,可若是白泽死了...
云佑则是不能如此的,因为如今,秦国期盼了百余年的事业,还未完成!
云佑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是不在这件事上多说,便是朝着嬴政说道:
“大王,臣留下来,不光是因为夫人的病,还有今日的朝会!”
嬴政自然明白云佑的心中是如何想的,故而便是朝着云佑问道:
“大兄真的以为李信的法子,不可行?”
云佑点了点头,他对于军事上的话,可谓已经是整个天下最权威的了,此刻云佑也是朝着嬴政说道:
“臣已经在家中将楚国的地形地貌研究了数年,灭楚国,二十万人不可...非六十万之数!”
“楚国的地域辽阔,且守将项燕性情刚烈,甚至甚过当年还年轻的黄歇,只有屈原在世,恐怕性情才能有如此刚烈,屈原乃楚国之星...”
“便是如同我这个秦国的君侯一样,我们都是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身后的国家,可现在出了另一个性情如屈原般刚烈的人...”
“大王,这一战,若是只用二十万人...不可行!”
云佑顿了顿,紧跟着便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臣与项燕打过几次交道,知道此人用兵,我秦国若是只用二十万人马灭楚,他就是把楚国的土地全数放给我们,也不会投降。”
“可我秦军只要是露出一个破绽,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臣为了这二十万军士的性命,也要劝谏大王...收回成命!”
听到这话嬴政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拍了拍云佑的肩膀说道:
“大兄可愿意听听寡人的苦衷,寡人告诉大兄,寡人为何不用王翦与大兄之策,反而用了李信的!”
云佑轻轻地点了点头,嬴政见状便是开口说道:
“寡人也明白,楚国不是小国,它的地域要比赵国还是要辽阔,可是大兄和王翦所言的六十万军马,实在太多!”
“如今我秦国已灭四国,镇守各地的军士有二十余万,国内能用的军士,也只有八十万了,六十万人交付在一人之手...寡人担心!”
“六十万人一日所吃的粮草便是个不可知之数,且还有无数的辎重,最为关键的乃是,这六十万人...算得上我秦国的全部了!”
嬴政叹了一口气这才是说道:
“灭楚既然比之前任何一国都要难,那寡人便是不能用六十万人去冒险,以二十万秦军灭楚,非寡人狂妄...实乃无奈之举!”
“若是这二十万秦军真的灭了楚国,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若是这二十万人覆灭,我大秦一来可以养楚国的骄横之心,二来可让我秦军明白何谓耻辱。”
云佑闻言也是沉默了,嬴政也是看着云佑说道:
“近些年来,我秦军在大兄的手上,战事都是打的太过顺利了,尤其是在灭赵之后,我秦国的士卒...已然眼高于顶,如此下去,骄兵必败!”
嬴政说完了之后便是坐在了王座之上,看着云佑苦笑着说道: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寡人不放心将六十万人统统是交在一人的手上,因为寡人...信不过那人!”
“寡人自小便是在邯郸城中长大,赵人的口水吐在先王脸上,马鞭抽在寡人身上,多少明枪暗箭,寡人除了亲人,便是不再相信任何人!”
“可是后来,母后的事情...就连寡人连亲人都是不敢相信了!”
云佑闻言一愣,随后便是看着嬴政说道:
“难道大王,连臣都是信不过了吗?”
嬴政摇了摇头,随后便是看着云佑有些伤感地说道:
“可是大兄终究是老了啊,姐姐的身体又是出了毛病,寡人不忍心再让大兄去行此征战之事,大兄看看自己一生的功绩...”
“邯郸之战率众杀出重围,灭西周迎回九鼎,灭东周以亡周室,破魏无忌合纵,又是在蕞城一战将列国打的再无合纵之力。”
“入赵地伏杀庞愋二十万大军,兵临邯郸城,又是入赵地收拢了狟漪的溃军,第三次便是灭了赵国,燕国也是在大兄的策划下一手灭亡,再到如今的魏国...”
嬴政细细地数着云佑一生的战绩,可谓是辉煌至极,这样的战绩...纵然是白起活过来,都无法比拟!
“大兄的功绩,已然旷古烁今,该歇歇了,姐姐的身体病了...大兄便是该去好好陪陪了,寡人不愿意再看着大兄为国劳累,也不愿意看着姐姐再为大兄劳心!”
“此战大兄是去不得的,寡人知道,所以寡人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大兄...能明白寡人吗?!”
听到嬴政的话,云佑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是说道:
“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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