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
林嫣不加掩饰地大笑，她极为亢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崔姑姑被吓住了，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虚伪地上前拍着林嫣的后背，嘴上囫囵着说一些宽慰之语。
她了解林嫣的，经不住事又是小孩子脾气。又哭又闹的，哄上几句就好了。
没承想林嫣却不领情，啪地拍开她的手，一双美眸死死盯着她，嘴角还在扭曲地笑。
林嫣眼中带泪，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了。终于，她顶着崔姑姑匪夷所思的目光，伸手揩去眼角的泪花，她的另一只手指向崔姑姑，指尖还在轻颤。
“崔姑姑，哈、崔姑姑。”她的口气带上了些许嘲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娘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崔姑姑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亲昵地抓住林嫣的手腕，却被对方躲开了。
林嫣冷冷地看着她，崔姑姑被这冰冷的目光一激，这才发现林嫣眼底满是直白的讽刺。
一股寒意沿着脊髓直窜向下，崔姑姑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地试探：“娘娘，您知道什么了？”
林嫣放下手，似笑非笑：“本宫知道什么了？”她故意凑近崔姑姑耳边，阴冷无情：“本宫知道贱种的儿子也是贱种，一辈子难登大雅之堂。”
她的话不知拨动了崔姑姑哪根脆弱的神经，这位风韵犹存的女人因厌恶和惊惧而扭曲了面庞，抬手狠狠扇在了林嫣的脸上。
林嫣被打的侧头，看着崔姑姑停在半空中轻微颤抖着的手，她不怒反笑。
“来人啊。”她声音不大，却威严极了。
守夜的宫女早已醒来，立在殿外不敢进去。此时听见皇后娘娘的声音，忙不迭进了寝殿。
宫女们深谙后宫生存之道，对寝殿内的狼藉视而不见，低眉顺眼地站立一边，等着皇后娘娘的吩咐。八壹中文網
“拖出去跪着，待本宫禀明了皇上，再做处决。”
她冷冷地下令，宫女们听从命令上前抓住崔姑姑。后者惊骇地瞪大眼睛，眼白布满血丝，挣扎着不愿走。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宫女们几下便制住了她，将其架离了未央宫。
林嫣满眼冷漠，对殿外崔姑姑絮絮的哭嚎和宫女的斥责声无动于衷。直到宫中彻底安静下来，她才突然从喉间挤出“碦碦”的怪声，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未央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黎寰意味不明地轻笑：“林家那姑娘，倒是难得聪明了一次。”
“只可惜……”他摇了摇头，“林老将军怕是不会满意她这个偶尔叛逆的女儿了。”
“恐怕林将军暂时顾不上宫中，李鸿浩的事情足够他焦头烂额了。”
黑暗的甘泉宫中，传出另一道不同于黎寰的清冷男声。他代表着宫中只忠于帝王的一股势力，他们是皇家藏在暗处的一把刀，只受黎寰操控。
“是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原还想着用他牵制傅邯一二，他倒是胆大包天，竟敢明火执仗地闯进将军府。”黎寰的语气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觉得有趣。
如此不顾后果的行径，定然是李鸿浩一人所为。
不知林将军夜半惊醒，得到这样一份大礼，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去告诉傅邯，不要做的太过火了。其余的，朕不会追究。”
“是。”
*
将军府，大火已被扑灭。
曾经辉煌的建筑被烧的枯黑一片，它们在火焰中扭曲，只剩下焦黑的残骸。
除了几个有取证之用的将领被留了活口，李鸿浩率领的那帮乌合之众被尽数歼灭。
白术站在府中，指挥着手下士兵将战死的弟兄，以及将军府中早先牺牲的侍卫装裹起来，留待收殓。
至于李鸿浩那边的死人，则是草草堆了起来，用木材架了，一把火烧个干净。
其实白术带来的人并没有太大损失，他们训练有素、战术分明，若不是为了留下活口，仅在远处用乱箭飞射，就可以全歼敌方，而己方不损一人。
因此尸首大都归属于将军府中的侍卫，他们是最先守卫这座宅邸的勇士，不畏难、不惧死，理应得到尊重与厚葬。
而且他们的牺牲并非全无用处，府中的下人们用他们争取到的时间藏匿起来。李鸿浩一伙人直奔着黎云而去，并没有细搜府邸，故而下人们几乎全部保全了性命。
在白术的接管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出现了，对着断壁残垣的将军府、对着朝夕相处的侍卫们的尸身沉默不语，像是在哀悼。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但白术心里清楚，事情远远没完。
将军府被大军翻了个遍，然而李鸿浩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踪影。
白术逼问那些苟活的将领，那些将领吓得两股战战，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李鸿浩是如何闯入营中，如何挑动他们，又是如何计划着打入将军府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但对于李鸿浩的下落，他们也两眼一抹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抓不住李鸿浩，他可不好向傅将军交代啊。
白术面色森冷地挥刀，笑着威胁道：“看来不见点血，各位将军们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他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刃便从某个倒霉将领的腿上剜下一块肉来。鲜血淋漓，那将领凄厉地惨叫出声。
其他将领俱是一抖，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血的胁迫下，他们努力地运转大脑，思索着是否遗漏了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我、我知道了！”一个将领眼睛大睁，里面充满了惊喜，“是林将军，一定是林将军将他带走了。”
其他人经他提醒，也想了起来，纷纷七嘴八舌地附和。
“对对，一定是林将军。”
“李鸿浩说过，他背后就是林将军。”
“他还说林将军定会扶持他登上大将军之位，我们跟着他，必然吃香喝辣。”
“若不是他蛊惑，兄弟们也不会背叛……”
其中一个将领想借机为自己辩驳，在白术犀利的眼神下，悻悻住了嘴。
这些将领们猜的没错，李鸿浩确实是被林将军派人救走了。若是傅邯想拦，无论林将军派来多少人，李鸿浩都绝对出不了将军府的地界。
但是已经没有必要了。
与其让他轻易地死去，不如令其在活着的炼狱中饱受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