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也是国庆文艺汇演的日子。虽然大家都有两筐作业和月考压力，但文艺汇演之于学生无疑是西瓜之于夏天，早在没通知之前大家就热情高涨地期待着了。
而且今年的热情较往年更甚。
迟霁要在文艺汇演上表演的事几乎是当时李老师一走出门就被发上贴吧，这可以说是大家最期待的表演了。
昨天晚上彩排的时候，甚至有人拍了“路透图”，迟霁坐在钢琴后，一身校服笔挺，面容俊朗又疏离，眼瞳深沉又冰冷，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不食人间烟火，精致地像个手办。
单单是迟霁一个人可能还没这么大热度。
钢琴前面还站着个男生。
跟迟霁一般高，同款校服，浓眉大眼高鼻梁，一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浑身写满了根正苗红的浩然正气，翩翩书卷气也很吸引人，却与迟霁是截然不同的气质。手里拿着麦克风，像是主唱。
这是明航。
初三年级第一第二，组了个团要表演，简直稀奇。
这种活动对望橘这种社交耗电贼快的人本来是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但迟霁莫名其妙地报了名就让她不得不去了。
一来呢，是给自己的便宜哥哥加个油，二来是父母得知后表示没时间逼她一定要去给便宜哥哥加个油，让望橘颇为无语。
她问了他好几次，究竟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活动，都被他避过不谈。
文艺汇演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大礼堂是个双层的环形建筑，中间的天花板是钢化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望橘进来的一瞬间还以为真是来看什么演唱会的。
汇演还没开始，一层居然已经坐满了人，嘈杂的谈话声让望橘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四处看看想找地方坐下，抬头发现，不但一层坐满了，二楼也几乎坐满，剩下的位置只有后排，视力差一点几乎看不到舞台的人脸了。
望橘一个人站在过道无奈望天，她现在回家可以吗？视频给他加油？
她今天没穿校服，一件丝绸泡泡袖衬衫配短裙，黑白配色简单又精致，人又漂亮，站在那就是视觉中心，引得周围坐着的同学频频侧目。
大家都不知道什么设计款，但只是觉得很好看。还有知道“樱花巷の可愛橘灬”事件的同学甚至开始怀疑起事情的真实性。
被大家盯着的望橘无措极了，她正打算去坐二楼，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原来是一班的班长，那天在食堂跟他们搭话的那个戴眼镜的女生。
“望橘！过来这边坐，你哥哥让我给你留了位置。”班长站在中间第三排笑脸盈盈，跟她挥手。
谢天谢地，迟晴天总算干了件人事。她呼了口气，跟班长礼貌微笑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班长身边坐的都是一班的同学，她们都探着头很热情地跟望橘打招呼，她有些受宠若惊。
第一排坐的是校领导们，第二排是老师，她们是最前排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占到的位置。
班长连忙跟她自我介绍：“我叫江文惠，很高兴认识你。”
她也立刻笑着回应，看上去又甜又乖巧。虽然望橘不会也不喜欢社交，但多年参加社交晚宴的经验让她深深明白，点头微笑就能避免一切话题。
江文惠忍不住盯着她的脸瞧，肌肤又白又细腻，微微泛着粉，好像没有毛孔的样子，笑起来甜进她心里，打扮也像个大小姐，不由得有些羡慕。
江文惠看她一直不说话，试着跟她聊天：“你知道吗？你哥哥有多火，几乎整个学校都来了，甚至对面高中部也有人来看，他们自己的汇演都不看了，我们早上六点半来才抢到的位置！”
！！！汇演是九点半开始啊？望橘这下真以为自己在演唱会上了。
她依旧保持着甜笑，然后低头敛目作谦虚状一气呵成。
江文惠有些激动，继续道：“其实只有你哥哥的话还好，主要明航也去凑热闹就真的没想到，他们俩还是一组的，整个初中部最帅的两个人凑一起表演，一把子期待住了！”
明航？晴天身边那个经常叫她妹妹的好朋友？她对他印象其实不算差，甚至还挺好的，因为明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左眼下有颗跟她差不多的痣，还总是逗她。
想到这她不由地开口夸了句：“明航确实挺帅的。”
“是吧！我跟你说啊，班上好多人喜欢明航……”江文惠得到回应特别开心，拉着望橘又开始讲起他们的趣事。
望橘有些讪讪，早知道不起话头了。
分针很快走到六，国庆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简单地报了幕，校长讲话，掌声过后，就是演出环节。
老师们会根据演出的表现进行评分，表现好的同学除了奖状还奖励班费，不可谓不大方。
迟霁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是林竹早起给他拾掇的，望橘一觉睡到八点半，连迟霁的衣摆都没看到，也不知道是第几个表演。
这时候她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迟霁明航怎么还没出来！急死了急死了！”
“早呢，倒二，特地放的压轴！你没看贴吧吗？”
……她作为迟霁的家属都不知道，贴吧却传遍了吗？
“他们表演的啥啊？”
“《爱我种花》。”
望橘：？
《爱我种花》就能让全校同学都来看吗？看来大家都有一颗爱国的心啊。
望橘一抬头，看到被她忽视很久的国庆二字，狠狠地懂了。
舞台上，妹妹们正酣畅淋漓地跳着开场舞，青春活力的小短裙看得望橘都热血沸腾，差点没跟后面的男生们一起喊起来。
又看了几个节目，说学逗唱都有，文艺汇演的高质量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班费，每一个表演都可圈可点，还有一个抗战小品，都把望橘看哭了，眼圈红红地恨不得冲到前排在老师的评分表上都写上一百分。
然后是一个女生的古典舞独舞，舞蹈名叫《爱莲说》。
她一身白色纱裙，身段高挑又玲珑，以纱覆面，头上戴着银色的长条发饰，随着她的动作起舞纷飞。音乐到高潮，伴随她一个完美的大跳，面纱摘掉，手上长长的白纱飞出，优美又有力。
场馆内尖叫声响起。
望橘也看清了她的长相，很凌厉的美，一双丹凤眼有意弱化了上扬的弧度，但还是翘得张扬，脸庞很有轮廓，嘴唇嫣红，总体来说是很美艳的长相。
望橘觉得她不像白莲，倒像某朵西域奇花。
最后一个转圈，歌曲终了，全场掌声如雷，望橘听到了有男生在喊她的名字“苏巧巧！苏巧巧！”
台上的女生冲大家张扬一笑，娉娉婷婷地下台了。
望橘还忍不住给她鼓掌，旁边的江文惠跟她介绍：“苏巧巧超美的，也是我们年级的，在十班，你来之前属她最有人气了。”
望橘听完不禁腹诽，她真的有人气吗？她在班上甚至找不到人一起吃饭。
台上的主持人继续报幕：“在欣赏完美丽的舞蹈后，下一个节目，是初三一班的迟霁和明航同学为我们带来的弹唱表演《爱我种花》，大家掌声……”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整个场馆已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与尖叫，特别是坐在望橘后面的那两个女生，望橘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像是被喊耳鸣了。
“看来大家都非常期待，让我们掌声欢迎！”主持人的表情也有些兴奋，迟霁和明航的表演总算开始了。
全场骤然安静下来，望橘被这气氛搞得心里也痒痒的，像有只毛绒绒在心尖上打滚，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漆黑的舞台，轻轻攥紧了手。
一束聚光灯打下，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出，少年平常惯垂着的刘海分了个四六，看着成熟几分，褪了点少年气。
他没戴眼镜，像是戴了隐形，深棕色的眼眸越发深邃，眼底似乎有暗光浮动。高挺鼻梁下不厚不薄的嘴唇泛着樱桃果酱的颜色，皮肤却冷白，灯光下他的轮廓也分明，周身气质也清冷，让望橘联想到美剧里的吸血鬼。
他穿着衬衫黑裤，衬衫是很古典的样式，荷叶边束袖口，领口和扣子处都绣着暗金的暗纹，他看上去像是神话里的天神。
望橘脸色赧红，刚刚还痒痒的心怦怦直跳，那团毛绒绒好像在她身体里冲锋，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动都变快了，浑身发热。
那件衬衫她认得，还是她选的，那个系列，叫天神下凡……
俊朗不凡的少年在钢琴旁坐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灵动地在琴键上跳跃着，响起的乐章是几乎刻在每个人dna里的《爱我种花》。
前奏结束，望橘看到对面帘幕下走出来另一个丰神俊朗又带点书卷气的少年，他也穿着考究的衬衫和黑裤，袖口玛瑙的袖扣一眼就能看出名贵，一双眉眼满是浩然正气，是与迟霁不同的疏朗帅气。
他笑弯一双眼，开口是醇正的美声唱腔：“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
明航的声音雄劲有力，磅礴大气，激荡着每个人的心灵，望橘盯着他好看的眼睛，也忍不住跟着笑了，感叹道：“明航唱得真好啊。”
旁边的江文惠听到后眼镜都滑下了点，诧异地问：“帅哥在前你不欣赏就听歌了？”
望橘：？
她这才注意到周围倒吸凉气的声音，嘤嘤嘤的声音，还有相机发出的咔嚓声。
好家伙大家都在看人。
后面的两个女生是嘤嘤嘤最大声的两个了，其中一个说：“明航太帅了呜呜呜他好像那水墨丹青成了精。”
望橘：？还能这样夸的。
“迟霁才是月亮成了精！他是月神吗？还是艺术品啊，怎么有人能帅得让人泪目。”
“呜呜呜真的，帅得统一宇宙审美了属于是。”
望橘被迫听了半天彩虹屁，觉得自己，嗯，学到了很多。
随着一声一声的“爱我种花”，望橘向迟霁望去。少年垂着眼睛一脸认真，他的钢琴弹得极好，配上明航的专业嗓子特别能鼓动情绪，但整个人又特别沉静。
她用眉眼描绘他的轮廓，在她看来，他像一片美丽的夜海，像他们一起在橘岛的海滩上看到的一般。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表演结束了，全场的尖叫几乎让空气共鸣。
钢琴后的少年放下手缓缓抬头，深棕色的眸子精准地对上望橘的眼睛，里面像藏了一池星光。
望橘一惊，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心脏，她突然没法呼吸。
台上的两人一起鞠躬，退至后台，望橘才重重舒了一口气，摸了摸躁动不已的心口。
最后一个节目是校合唱团的合唱，今天的汇演就正式结束了。
望橘突然想到早上出门前妈妈交代她的，急忙跑出礼堂。果不其然，司机已经捧着一束花准备交给她。
是栀子花，用粉白的月见草作点缀。
她捧着花再进去的时候已经在宣布获奖节目了，一群表演的同学几乎站满整个舞台，迟霁和明航也站在其中。
迟霁正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抱着花走到座位的少女，人比怀里的栀子花更鲜嫩几分，但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在看到她怀里的花的一瞬间，骤然黯淡下来，一池星光都化为寒霜。
江文惠见她回来了，调笑道：“你这早有准备啊，给你哥的吗？刚刚已经公布了第三名，是苏巧巧。”
她抬头一看，果然那个穿着仙气的白裙的女孩正张扬地站在中间，手里拿着奖状和红包。
“获得第二名的是……初二三班为我们带来的小品《峥嵘岁月》！让我们恭喜初二三班的同学们！”
是刚刚那个让望橘泪目的小品，戴着雷锋帽的初二三班班长兴高采烈地接过奖杯，掌声响起。
“接下来，就是本次文艺汇演获得第一名的节目。”
主持人卖了个关子，音响老师甚至放了个咚咚咚的音效，搞得望橘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场馆内突然鸦默雀静，每个人都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她有点不敢听了，他们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