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一过,宫里传出旨意:正月十五举办宫宴,以犒劳文武百官。四品以上官员皆可带女眷及子女入宫。
姜氏听到消息后,问老夫人:“母亲这次是躲不过了吧?”
这几年,凡是各府的宴请,老夫人都借口推脱了,一是年龄大了,精力不支。二是也想把机会让给小辈们,自己在家含饴弄孙,享享清福。
太后之前也邀请过她两次,那时以长媳不在,府中事务繁忙为借口推辞了,想想这次的宫宴,老夫人叹口气:“皇上登基有三个年头儿了,正儿八经的宫宴这是头一回,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过去了。”
姜氏看着婆婆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笑着打趣:“儿媳可算知道幼幼随谁了,这不爱出门的样子跟您老人家一模一样,你们祖孙俩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呢!”
老夫人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开眼笑,扬着下巴冲她说:“那当然,幼幼可是我亲亲的乖孙女儿,我们两个当然像了!”
姜氏捂着嘴笑着应承,笑过后,看着老夫人,低声问:“母亲,您看这次宫宴咱们府里都谁去?”
老夫人开始没反应过来,顺口说道:“按照规矩来啊!”
说完,见儿媳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反应过来她犹豫的原因了:“你是担心二房那边吧?”
姜氏点点头:“是啊,这二弟妹已经好几年没见着欣然了,想想也是怪可怜的。昨日晚上一听说宫宴的事情,二弟妹都派人来找我两次了,我都找借口推脱了,这不想着先问问您老人家的意思么。”
老夫人垂下眼帘,拨弄手上的手串,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都是咎由自取!按照规矩来吧,宫宴上人多嘴杂,别落人话柄!”
“是!”姜氏应道。其实她也只是走个过场问问,明知道不合规矩,她也不会逞能。
但想想府里还未出嫁的两个女孩儿,笑着说:“大人就算了,孩子到是无事。欣芸那孩子过了年也十四了,见天儿的跟幼幼窝在府里,儿媳想着,这等机会带她去见见也好。”
老夫人抬起头,看着大儿媳,露出欣慰的笑容。要不怎么说,一个家族的荣衰,主母的作用至关重要呢。姜氏为人爽朗大度,对待庶弟庶媳也能关爱有加。
老夫人又想想那个平时活泼开朗的孙女,点点头:“也好奇,心怡跟着去还能跟幼幼有个伴。”
接着又问:“瑾泽媳妇儿呢?要是她乐意去,也一起吧。”
姜氏想想那个各方面都让人满意的儿媳妇,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聪明,样貌也好,主要的是性格讨人喜欢,即有长嫂的大度宽容,又有为人妻的温柔贤惠,刚进门几个月,府中上上下下都赞不绝口,但还是说:“算了,她以后进宫的日子多着呢,没必要在这档口凑热闹。”
老夫人也是客气的说一句,依她所见,长孙媳妇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即使开口,她也不会去的。
姜氏刚从集福堂回来,就听见大丫鬟香雪说:“夫人,二夫人又来了。”
姜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前几个身边的大丫鬟被陆续嫁人之后,姜氏身边的丫鬟也换了一批。
香兰是跟姜氏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的,所以事情很清楚。她看看外面,给姜氏添了茶,说道:“夫人还是见见吧,死了心,也省的前一天好几趟的打扰。”
姜氏抿抿嘴,无奈的说:“好吧,不见见,她也不会死心,让她进来吧。”
香雪应了一声出去了。
香兰也被烦的发牢骚:“要奴婢说,这二夫人也真是的,夫人您找了两回借口推脱不见她,这就是给她留了面子了,怎么不领情还上赶子来呢。”
姜氏看了她一眼,喝口茶,颇为无奈:“哎!”
李氏很快跟着香雪进来了,没等姜氏让,就一屁股坐在姜氏对面,直接对香兰说:“快给我倒杯茶暖暖手,这天,这是冻死个人!”
香兰没理她,而是先看看姜氏。
姜氏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才恍然发现的样子,笑着说香兰:“还愣着做什么?快上茶!”
转头看向二夫人,笑着说:“二弟妹这是有什么急事吗?我这一天啊,从早忙到晚,有怠慢的地方还请二弟妹原谅,你看,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这管事的婆子就都在花厅等着了。”说着,指向外面杨嬷嬷带着府里各个管事婆子,去了花厅。
李氏顺着向外看了看,见姜氏一副要走的样子,也顾不得挑理了,缓了语气,讨好的笑着:“我听说正月十五宫里面举办宫宴?”
姜氏低头整理整理袖口:“是的,我也是昨晚刚知道消息,说是皇上和太后邀请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参加。”
姜氏故意加重了“四品以上”几个字。
李氏却没听见似的,拿着帕子点了点没有眼泪的眼角,故作伤心之状:“大嫂,弟妹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你这里。我这已经好几年没见到欣然了,你也是做娘的人......”
说着说着,真的流下了几颗真心的眼泪,怎么说,那也是她疼宠着长大的女儿。
姜氏见她真的是触到内心了,也很同情她,但还是硬着心肠说:“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这是皇上和太后下的旨意,做臣子的谁能违抗?父亲?还是你大哥?都不能,所以,你还是看看以后有什么机会吧。如若见到容华娘娘,我到可以替你带句话。”
李氏一听,擦擦眼泪,双手握着姜氏的手:“谢谢大嫂,我也知道这让你为难了,你能帮我带句话,捎点东西,我就感激不尽了。”
一开始,李氏只是试探,如果能说服她带着自己进宫最好,如若不能,帮她稍东西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姜氏一听,她说的是稍话,可没说稍东西啊?可见李氏那期待的眼神,终于还是心软了:“按理说,随便带东西进宫那也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这次我帮你。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带进宫的东西一定要干净,否则,可别怪我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