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季,国公府来信:沈瑾泽乡试第一名!
十五岁的解元是盛明朝开国以来年龄最小的一位了。
姜氏收到信的时候,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
沈瑾泊逗母亲:“大哥考了解元您还哭?您可得留着点眼泪,好等我连名字都上不了榜时再哭啊!”
一句话气的沈正庭头发都竖起来了,转着圈的找东西要揍他。
姜氏擦擦眼泪,拉着丈夫:“好了,别总是动手!”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小儿子:“上不了榜很光荣吗!”
洛瑾帮着六哥说话:“我六哥哥是要当将军的!以后一定能考个武状元!这样爹爹和娘亲就有三个状元儿子了!多威风!”
沈正庭、姜氏、沈瑾泊都愣愣的看着洛瑾,洛瑾摸摸自己的脸:“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瑾泊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不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再说了,你不识数吗?就算我考上武状元,那也是俩,怎么是仨?”
洛瑾白他一眼:“你才不识数!还有三哥呢!三哥将来也一定是状元!”
“哈哈哈哈”沈正庭反应过来大笑不止,抱起洛瑾就举高高,嘴里念叨着:“咱们幼幼说的对,就听幼幼的,爹爹就是有三个状元儿子!哈哈哈哈”
姜氏赶紧拽拽丈夫的袖口,责怪道:“都多大了,快下来!成何体统!”
果然如洛瑾所说,沈瑾泽连中三元,十六岁的状元郎骑马游街,意气风发。
显贵的出身,出色的样貌,无量的前途,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说亲的人踏平了。
为了躲避这些说亲的人,沈瑾泽都不敢露面了。
六岁的洛瑾也长高了,因为学了一年多的舞,丝毫没有小孩子的笨拙,反而身姿轻盈,面庞红润。
下了学的洛瑾带着紫菱和紫苑说说笑笑的往延晖苑这边走来。
年初的时候,姜氏又给洛瑾挑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秋禾平时管着洛瑾的首饰衣物,秋堂则负责她的饮食起居,林嬷嬷平时管着院子里的事。
通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十一二岁的紫菱和紫苑也慢慢的顺手了,平时在府里,都是她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洛瑾。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正房,一眼就看见沈正庭夫妇坐在主位上。
沈正庭面色温和,含着笑看向刚进来的洛瑾。
姜氏则坐在旁边,嘴角吟着笑,眼睛却含着泪。
再看沈正庭的下手,坐着一位面冠如玉的少年,一双桃花眼正神采奕奕的盯着刚刚进来的洛瑾,然后微微一笑,起身蹲下,慢慢的张开双臂……
洛瑾转过跟紫菱说话的头,一只脚刚迈进屋内,就看见这样一幕,顿时愣住了。
大约几息过后,洛瑾试探的唤了一声:“大哥哥?”
沈瑾泽点点头,又振了振张开的手臂,洛瑾一下子绽开笑容,仿佛春日的花朵般绚丽,双手提起裙角,飞奔向沈瑾泽。
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沈瑾泽抱住洛瑾顺势站起来,在地中间转了两圈,引得洛瑾咯咯直笑,不停的喊着:“大哥哥,真的是我的大哥哥!”
兄妹俩的情绪感染了屋里子所有的人。
转了两圈后,沈瑾泽将洛瑾放在地上,摸摸她的头顶,感叹道:“幼幼长高了!”
洛瑾笑的眉眼弯弯,骄傲的挺挺小身子。
洛瑾的小手轻轻的拂过沈瑾泽的衣服,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沈瑾泽挑挑眉,伸直双臂,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就这样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洛瑾站定,背着小手,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沈瑾泽捋捋衣袖,双手抱拳,微微弯腰,一本正经地说:“德薄能鲜,承蒙夸奖。”
引得沈正庭夫妇大笑不止,洛瑾开心的上前拉住沈瑾泽的手,软软的问:“大哥哥想幼幼没有?”
“当然想,这不是,大哥哥殿试完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沈瑾泽拉着洛瑾的手坐回椅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洛瑾一听更开心了,附和道:“我也想大哥哥,而且我知道,大哥哥一定能中状元!”
沈瑾泽摸着她的头:“大哥幸不辱你命。”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后,沈瑾泊还缠着大哥问这问那,被沈正庭一个眼神吓退了。
姜氏也不赞成的看着小儿子:“你大哥赶路好几天,累坏了,这两天你不许去打扰他!”
沈瑾泽安抚的看看父母,道:“没关系的。”
拍拍弟弟的肩膀,承诺:“明日大哥找你,咱们兄弟俩好好切磋切磋!”
沈瑾泊终于高兴了,说:“嗯嗯,大哥一言为定!今晚好好休息,要不然可别说我没手下留情!”
“滚!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敢出来显摆!”沈正庭没忍住,斥责了他一句。
沈瑾泊不服气的看看父亲:“那明日您就好好看看!”
沈正庭痛快的答应道:“好啊,不如赌一把!如若你接不住你大哥十招,这个月你就别想出去玩了!”
“赌就赌,谁怕谁?”沈瑾泊性子里的斗志轻易的就被点燃了。
晚饭过后,沈瑾泽跟着父亲去了书房。
十六岁的沈瑾泽虽然没有父亲高大威武,却也仅仅差了小半个头而已。
比起身经百战的父亲,沈瑾泽更像一个书生,可大家很难想象,这个外表看起来斯文倜傥的少年,体内蕴含着一种怎样的力量。
沈正庭从来也没有把沈瑾泽当成一个孩子来哄过,他可以抱女儿,亲幼儿时的女儿,也一直和颜悦色的对女儿,但是对儿子,却是另一副面孔。
尤其是长子。
他身为国公府长子,后被立为世子,深知其中的沉重的责任与义务,所以,他一直用对待成人的方式来与长子交流。
进屋落座后,沈正庭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沈瑾泽会意,撩开衣袍坐了下来,含笑的迎接父亲的直视。
沈明上茶之后退了出去,沈正庭收回视线,低头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说道:“说说你的打算。”
沈瑾泽收敛笑容,坐直了身体,认真的说:“我打算游历两年,暂时不想进入官场。”
说完,直直的看着父亲,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沈正庭听后,微微一顿,继续喝茶,无波无澜的说:“继续!”
沈瑾泽继续说:“儿子觉着,如今我们沈家,不适合再多一人入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