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宫的时候,陆恒身边就多了个人。正是贴身伺候李二陛下的何德,何力士!陆恒走一步,何德也跟着走一步。他一停下,何德跟着停。就这样反反复复尝试了很多次之后,陆恒终于不耐烦了。“何力士,你老跟着我干啥呀?”
陆恒回头怒目而视:“我这是要出宫,回卢国公府上去,又不是准备翻宫墙!”
“至于像看贼一样看着我吗?!”
后者明显愣了一下。何德满心茫然——他是被李二陛下嘱咐的,要时刻紧盯陆恒动向,一旦弄出能够治愈长孙皇后的药物便立即送进宫去。可对方,似乎是觉得,自己因为上次豫章公主一事才跟着的?遇见了个憨子,可真晦气啊!何德陪着笑解释道:“陆公子可别误会呀,老奴是奉陛下旨意,担心您这段日子里被郑家叨扰了,误了正事。”
“说句不好听的……”“老奴在陛下身边也呆了许多年,宫里宫外认识的人不在少数。”
“陪着您,这四处行走不说,办事也方便些不是?”
陆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世民是担心自己被郑家寻仇,在弄出大蒜素之前就先死了,长孙皇后的病也就没希望了。他终于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何力士你便跟着我办事吧。”
“不过……”“我这边有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帮忙。”
何德一拍胸脯,大包大揽道:“没问题,您要老奴帮什么忙!”
陆恒带着些许不好意思,露齿一笑道:“想让您帮个忙,在京中弄间铺子给我。”
………………长安城内。小巷中一所宅院。这里的布置极为简单,一看就是个临时住所,几乎没什么人气的样子。院外。陆恒很无语地转头,看到了自家的便宜老爹。“爹,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住所?也太简陋了些吧!”
“人家何力士帮我找的铺子,估计都没这个差。”
陆铜仁比他更不爽:“有的住就不错了,你爹我当年白手起家时,哪里有这个条件?”
“说吧。”
“你小子又是跟我要长安城里的宅院,又是让宫里人帮你找铺子的,到底要干嘛!”
陆恒撇嘴:“我要开医馆。”
此言一出,差点没把陆老爷给气出个好歹来!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学了什么医术,就要开医馆,啊?!”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你这逆子,平时混账也就算了,这上头可不能犯浑啊!”
陆恒只一个没注意。老爹居然就要脱鞋来揍他!他赶紧避开那只味儿极重的鞋,嚷嚷道:“我哪里犯浑了?”
“难道全天下开医馆的人,都会医术?”
“也有很多人搞投资的好不好!”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学过?”
“我本事大着呢!”
陆铜仁根本不搭理他在说什么。举起鞋子就要扔!院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的。正此时。院门被敲响了。许是太久没人开门,外头那人轻轻把门给推开,在门口高声道:“陆公子,您在这儿吗?”
“铺子已经找好啦!”
里头正在你追我赶的父子俩都是一愣。陆恒赶紧跑到门边,冲他嘿嘿一笑:“这么快就找好了吗?”
“果然,还得是你何公公啊!”
“效率太高了!”
何德看着仍旧举着鞋子作追逐状的陆铜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态度很好,笑道:“陆公子,这医馆的铺面已然找好了。”
“不知,为皇后娘娘治病所需的药物何时能够开始制作啊?”
陆恒摸了摸下巴:“这个倒是不急,我得先试验才能给娘娘用。”
他们俩正说着话呢,旁边的陆铜仁已经听懵了。什么玩意???自家这逆子,要制药给皇后娘娘用吗?!陆铜仁赶紧上前阻止:“公公,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犬子从未习得过医术……”“让他来为皇后娘娘这等尊贵人物制药,怕是有风险啊!”
他也不是想拦着儿子干大事。问题是,事关皇后娘娘。一旦出了任何茬子……那全家都性命不保啊!却听何德笑着摆了摆手,道:“县男您多虑了。”
“这是陛下亲自给的旨意,应当不会出差错。”
“陆公子天资聪颖,您就别担心了。”
陆铜仁:……我这憨儿子,天资聪颖?我咋不知道?!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半个字。儿子现在已经背着案子了,郑家那边的事说起来可以解决,可终究还没了。如今又要开医馆,事情还跟皇家扯上干系……真要出什么事,陛下愿意替他兜底,自己这个当爹的还不得以死谢罪吗?见便宜老爹这幅模样,陆恒也决定好好跟他解释了。他想了想,说:“我开医馆,主要是想试试看几种药。”
“嗯,其实就两种。”
“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开业时便在门外贴个告示说清楚,我们医馆只接诊风寒气疾,以及外伤的患者。”
“我考虑的这两种药基本上就这俩用途,或许以后能开发出其他用途,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爹,现在你放心了没?”
陆铜仁盯着儿子的脸,仔细端详了许久。他现在感觉,虽然距离郑玄果上门闹事那时候,只过了短短几日的功夫。自己这个憨儿子,却仿佛从根本上变了个人似的!憨还是一样的憨。讲话,也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让人生气。可这脑子……似乎好使了不少啊!沉默良久。一旁的何德,适时地开了口。“依我看,陆公子的法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方才所说的那两种病,除开一些被砍得头破血流的伤患,其余都没有什么危险。”
“总归是治不死人。”
“不如便让陆公子放手施为一次,公义县男,您觉着呢?”
他这么一劝,陆铜仁的态度便明显动摇了起来。而何德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已经有了揣测。只治两种病的医馆……其中一样,还是跟皇后娘娘同样的伤寒气疾。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陆恒就是想借着开医馆的名头,替皇后娘娘试验新药啊!好事,绝对的大好事!身为李二陛下派到陆恒身边的眼线,何德必不可能让这件事被陆铜仁给搅黄。思虑再三后。陆铜仁终于松口:“好,那便让恒儿试试看吧。”
何德喜笑颜开,一口将医馆开业的一应事宜全部揽下,生怕这位新晋的县男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