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饮尽杯中茶,起身准备离开,并缓缓道:“我知你此问是为令郎,不过,个中缘法皆有定数,节哀!”
“等等!”冯劫紧跟着起身,唤住妇女:“小儿……真的没救了吗?”
妇女回眸瞥着他,反问道:“你是想问,令郎是否如那徐姓女子所言,真的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了吧?”
冯劫沉默了,片刻,他点点头:“你们真的都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
妇女轻叹一声,向着山下走去:“我们都是华夏民族的人!”
冯劫明白了,妇女虽没有直言回答他的问题,但对方也没有否定自己的猜测。
他极力压制心中对小儿子冯征的不舍,调整情绪,再次问道:“既然都来了,你不等陛下回来见见他吗?”
“不了!会有机会见面的。”妇女向着山下走去,说道:“倒是你,明日回咸阳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记得代我向嫂嫂问好!我就不送你了。”妇女摆摆手,说完便一溜烟钻进山脚下的马车中,随同马车一起离开了此地。
冯劫神色黯淡下来,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大人!”黑衣男子再次现身,将妇女留给他的竹笺递给冯劫。
冯劫接过信笺,盯着上面的字迹喃喃念道:“蔷薇商行?”
“这是夫人在东海开的商行,她说,日后您若有事,可去这里寻她。”
“哦!是这样啊!你家先生呢?近来可好?”冯劫收起竹笺,问道。
黑衣男子恭敬地俯身,回答:“一切安好!谢大人挂念。”
冯劫没再说话,挥了挥手,那人便瞬身消失在了他的身后。
冯劫望向天际长叹一声,眼泪顺着他眼角的鱼尾纹,向着两鬓滑落:儿啊!都是爹无能!没能保护好你。呜呜~
此刻,冯劫瞬间苍老了许多,精神变得萎靡不振,两鬓也增添了一丝暮色;更加令他显得可悲可怜。
不知哭了多久,冯劫的眼泪都快哭干,他抹去眼泪,拿出那支竹笺摩挲着,喃喃自语道:“当年,你们夫妻二人真可谓是过关斩将呢!在权势滔天的楚系势力面前,都能承受住来自王室贵族们施加的压力,成功走到一起。”
“在这个仍旧不把奴隶当人看的时代,你夫妻二人是否仍然保持初心,互敬互爱?”
冯劫收回竹笺藏于袖中,望着妇女远去的方向呢喃自语着:“我儿和你……你们都是来自未来世界的吗?”
薛郡学堂,张良端坐于主座之上,目光游荡在化名茅濛的华成亮和徐福身上。
他强忍着想要杀死华成亮的冲动,紧握拳头的听着华成亮的安排。
“某未猜错的话,近日嬴政就会来学堂巡视,届时,你佯装归顺潜伏于大秦朝堂,为我们提供情报……他日待我们推翻秦政,自会给你报仇的机会。”
张良不禁暗自讥笑:“呵!我的仇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还想诓骗我到何时?”
“我发誓,我定要亲手杀了你。”
张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是自然!恩师黄石公早已告知良,良定当全力协助先生推翻暴政!”
华成亮点点头,却并无离去之意。
这时,张良才意识到了什么;望向屋外匆匆赶来的学子。
“先生!”学子俯跪于地,紧张道:“皇帝陛下同李丞相等公卿,在前来学堂的路上了。现还有一里路便到!”
张良略感惊讶的望向华成亮,只见华成亮不疾不徐的,同徐福碰杯侃着时事趣闻。
张良这才明白两人来此的目的,原来提醒自己是其次,主要还是来候见嬴政的。
“我知道了!你吩咐下去!让学院的学生们准备迎接秦皇。”
学子一怔,弱弱问道:“不、不知会一声冯先生和薛郡守吗?”
张良抬眸怒视过去,学子顿时一惊明白过来,他俯身一叩悻悻退了出去。
他只觉自己方才的问题弱爆了,一方郡守自然是时刻陪同在,来巡视的君王身旁的;冯先生(冯战)是秦皇的暗卫统领,自然也是陪同在侧的。
他这一慌,竟忽视了这点;还当着客人的面,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实在是不该。
“嘁!此子真是蠢的可以。”徐福待学子退出厅内,方才出口咒骂。
华成亮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安静地喝着汤茶。
张良忍不住白了徐福一眼,怼道:“蠢笨之人尚且有自知之明,就是某些自诩聪慧之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岂不是连蠢笨之人都不如?”
张良一番话,噎得徐福半天不知如何反驳,只得看看华成亮又看看张良;最后冷哼一声不了了之。
片刻,学院学子全都齐聚在学院正门前,张良和华成亮、徐福三人领先在前,带着数十名学子,分左右各四列合为八佾,每列(一列为一佾)八人,各左手执籥、右手执羽端立着。
华成亮不免好奇的回头瞟了一眼,对身后学子们的举措很是诧异,心想:“这就是传说中迎接君王的礼舞——八佾舞?哼!便宜嬴政那种货色了。他也配享如此高的礼待?昏庸的暴君!我迟早取代你。”
徐福也被身后学子们的行为震撼到,心中更是浪潮翻涌:“这八佾舞当真是大气浩荡,等我带人去到海外,做了当地的皇帝;我要日日令人为我跳此舞。”
学院正门前的街道,以及周围的巷道,全都被秦军封锁;主道上不见一名百姓,甚至是摊位也都被撤走,菜叶、落叶等污浊之物全被清扫干净。
整条街道干净得不真实,甚至是安静的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鸟叫声。
半柱香的时间,一辆金龙镶黑木、有着大量金云金龙镶嵌着,格外华丽的、大于正常车撵数倍之多的、八驱马车领先驶来。
其后,则是两辆稍逊一筹的,金蛇镶褐木的六驱马车;再之后,则是四辆更逊一筹的木质雕花马车,其中两辆为六驱,两辆为四驱;明眼可见的等级划分。
加上前后左右四侧保驾护航的秦军将士,浩浩荡荡地走来,光是这阵仗、气势都叫人震撼不已、心生敬畏。
地面的震动逐渐逼近,也叫学院前的学子们稍缓乱弱势之象。
待车撵停在学院前百米外,一身金丝黑底龙袍、头戴金雕龙形冠冕,五官端丽、身形高挑壮硕、尽显男子阳刚之美的中年男子,稳步阔行而至。
即使随行而来的两位王子、和文武官员,也着实眼前一亮。
张良、华成亮和徐福,以及立于其身后的学子们,都被眼前穿着华丽又不失气势的男子给震撼住。
“他……就是……秦皇吗?”张良心中一怔,目光紧盯着嬴政满是崇拜的神情。
华成亮和徐福刚惊艳片刻,就开始暗自较劲。
“这本该是我的华服、我的天下!居然被你这个偷盗者给抢先了!哼!我会夺回这一切的。”
“这华服真是美啊!待我去到海外,也要制几套这样的衣服。”
嬴政身后,扶苏和胡亥的后侧,冯战颇感意外的瞟向胡亥身边的徐玉清。
“这是你的手笔吧?看你那几日一直在缝缝补补……泰山之上陛下所穿戴的那一身华服,想必也是你做的吧?”
“还真是心灵手巧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