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震惊甚至盖过了嬴政的，嬴政瞥了他一眼，李斯立即收敛了夸张的言辞。
“咳咳！带本官过去！”
斥候抬眼看了看嬴政，嬴政闭目点头，斥候随即了然在前方引路。
李斯临走前瞟了嬴恒一眼，嬴恒顿悟，向嬴政请命：“陛下！查案一事本就是臣的职责，臣请命陪李相一同调查。”
“去吧！”嬴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牵着胡亥的小手，就往内堂走去。
“谢陛下！”嬴恒应声离开了内院，紧追李斯而去。
待嬴政等人用完午膳，李斯同嬴恒也查完案件回来。
“陛下！”李斯和嬴恒同时躬身行礼。
嬴政放下手中的碗箸，端正了坐姿，严肃道：“说吧！”
李斯和嬴恒相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瞟向殿内其他人。
“哦呀？怎的不见盖师弟？”茅濛似乎是有意的提及盖聂，声调提高了许多，目光却是瞥向了主位上的嬴政。
李斯和嬴恒顿感不妙，他们刚想向嬴政汇报，关于秦央和赵高的死与盖聂有关，这个茅濛就开始发难。
不得不说这个人很会见缝插针！还是那种把人往死里扎的小人。
嬴政回神，这才发现盖聂不在身边。
他侧目，扔给章邯一个眼神，章邯意会离开了殿内。
冯战用胳膊肘戳了戳父亲冯劫，冯劫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起身向嬴政躬身一拜：“陛下与李相有要事相谈，臣等不便留此，臣等告退。”
他说着，给其他官员使了使眼色，顺便瞪了茅濛和徐福一眼。
薛仁艺、李乐府和高平阳等官员，相继起身准备退出殿内。
扶苏和冯远对视一眼，也相继起身准备离去；守在殿外的嬴且、李信和嬴怀，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殿内。
三人对殿内诡异的气氛弄的云里雾里，他们虽是武将，对文绉绉的计谋诸事不擅专长，但久经沙场磨练出来的，对危机敏锐的感知告诉他们，暴风雨即将到来。
嬴政也察觉到了李斯和嬴恒的不同寻常，两人欲言又止的态度，以及茅濛故意提及盖聂时，两人明显震惊和担忧的神色，都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扶苏！冯劫！冯战！你们留下！”嬴政敛眉，严肃的命令：“其他人都退下！”
“喏！”众人应声退下，胡亥也乖乖地退出了殿内，他很难过，赵高的死对他是个打击，他要去找徐玉清，想在徐玉清那里寻得一丝慰藉。
茅濛和徐福阔步离开了行宫，闲步于行宫外围的湖边。两人发难盖聂的奸计已得逞，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也早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他们没必要留在殿内。
行宫殿内，李斯拱了拱手，道：“方才臣等去囚室探查了一番，罪人秦央和赵高都是被一剑封喉！”
李斯的话，教殿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很快就联想到了盖聂，在出巡队伍中，能将人一击毙命的，恐怕也只有盖聂了。
嬴恒紧接着李斯的话，详述道：“根据尸身僵硬的时间来推断，两人死了有近六个时辰！也就是在昨日的傍晚、陛下审讯两人之后不久。”
嬴政紧握拳头，剑眉皱得更深了：“居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尔等都是做什么的？”
嬴政的怒吼，加上猛烈的掌击桌案；吓得殿内殿外的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是臣等失职了。”
“李斯！你接着说。”嬴政深吸一口气，收敛怒意，道。
李斯不敢有任何怠慢，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详述道：“据监守囚室的士卒所言，昨日傍晚时分，只有盖先生、徐姑娘和胡亥公子进入过囚室。臣……”
嬴政瞳孔骤缩，瞬间感到窒息，有种被知心之人背叛的焦虑。
“盖……聂……？”
“是的！士卒说徐姑娘是陪着胡亥公子进去看望罪人赵高的，不过两人刚进去就被赵高轰了出来。”
“而盖先生……在囚室里停留的时间稍长些……盖先生又擅剑术……”
嬴政闭目长叹，对此事颇感无奈；他甚至已经认定了赵高和秦央的死，就是盖聂所为。
他和盖聂与夏氏相识的时间，比李斯等旧臣都要久些，盖聂会因为夏氏的事，而杀害秦央和赵高也合乎情理～
眼见着嬴政被带偏节奏，冯战就要起身为盖聂说情；章邯却带着盖聂回来了。
两人双双半跪参拜，嬴政却迟迟未让两人起来。
章邯疑惑的抬眼望向嬴政，嬴政则是死死盯着盖聂，问：“盖聂！你可知罪？”
盖聂一懵，抬头不解地望向嬴政；与之对视良久，盖聂恍然垂首应道：“属下知罪！”
他以为嬴政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伴驾在侧护着他。
嬴政在听到盖聂认罪时，却以为盖聂承认了自己杀害秦央、赵高一事。
顿时，他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不过，他很快缓了过来，惋惜叹道：“糊涂！”
盖聂再次懵圈，他扫视殿内其他人，见李斯也连连摇头叹息：“糊涂呀！糊涂！”
盖聂很是纳闷，他只是心情不好，到外面散了散心，并见了一位故人；怎的就被骂糊涂了？
“你既已承认，便下去领罚吧！”嬴政摆了摆手，无奈道。
盖聂领命，准备起身离开；这顶多就是擅离职守的罪，挨几军棍事，他习武之人受得住。
只是，李斯接下来的话令他惊呆了。
“陛下！此罪当如何罚呢？罚重了罚轻了，都难掩众人之口。”
“这……到底……”盖聂话未完，就被按耐不住的冯战截去了：“陛下——”
“既然罚重罚轻都不好，那不如不罚！”
“何况秦央和赵高本就是将死的罪人！谁杀的都一样。”
嬴政挑眉，眼神变得犀利：“你说什么？”
冯劫意识到儿子冯战说错话了，一巴掌扇在冯战后脑勺，忙向嬴政认错：“陛下息怒！犬子不识律法，说了胡话！还望陛下恕罪！”
李斯那是被冯战的那句话吓得不轻，世人皆知大秦律法是铁律，除了君王谁也不能说改就改。
冯战的建议，无疑是在挑战嬴政的底线，很显然，他差点就将嬴政心中的火线点燃。
“那个……”盖聂这时发话了，他发现众人讨论的事，和他理解的不是一件事。
他悻悻地举起手来，慢悠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一惊，全都讶异的望向他。
“盖先生不知发生何事？那你为何认罪？”嬴恒惊声问道。
盖聂一脸懵的望向身旁的章邯，章邯也是一脸懵的摇摇头：“章某亦不知。”
盖聂敛眉，冰冷的问道：“难道不是因为盖某擅离职守一事？”
众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敢情他们对话的不是同一件事？
殿外的嬴怀、嬴且和李信按捺不住了，他们生怕盖聂担下杀害赵高秦央的罪责，届时，作为守卫的他们也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