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的别院里,徐玉清坐在床榻边,胡亥趴在她的双膝上呢喃低语:“仙女姐姐!父皇会责备大哥吗?”
“大哥的母亲……害死了姨母……”
徐玉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大概、应该……不会吧?”
“毕竟错不在扶苏公子!他母亲犯的错,不该由他来承担。”
胡亥坐立起了身子,闪烁着眸光望着她:“那父皇会原谅老师吗?”
“老师也是想替姨母翻案,才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徐玉清沉默了,她也不知道嬴政是否会放了赵高?毕竟,弑君可是大罪;秦律又以严明著称,若是饶了赵高和秦央,只怕是日后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刺杀行动中来。
见徐玉清不说话,胡亥懂了。他慢慢地低下了头:“仙女姐姐~我想去看看老师!”
“好!我陪你去!”
徐玉清起身,牵着胡亥的手,走出别院,向着囚禁赵高和秦央的囚室走去。
囚室里,盖聂问完他想知道的事后,整个人都蔫了一般,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就连徐玉清和胡亥叫他,他也没听见;径直从两人跟前走过,离开了囚室。
“盖先生他这是怎么了?”徐玉清不明白了,望着盖聂离去的背影轻声问。
胡亥明白了,牵起她的手:“走吧!”
他虽不明白盖聂为何如此神伤,但依照盖聂陪在父皇身边的年数来推测,也不难想到,盖聂和他那个逝世的姨母夏氏,有着些许旁人不知的情谊。
盖聂为夏氏的惨死而难过,也就说得过去了。
看见胡亥的到来,赵高的瞳孔骤缩,歇斯底里地哭吼:“谁让您来的?!快走!快走!我不想见您!”
胡亥被赵高的样子吓住了,他从未见到赵高如此过。
徐玉清也被他那副神情吓到了,连忙将胡亥护在了身后。
她知道,赵高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像是在隐瞒什么,又像是在维护着什么。
胡亥快哭了,眼中噙泪颤颤巍巍地问:“为、为什么?我只想来看看老师你。”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你走啊!如果没有你,没有你母亲!我也不会知道真相!不会造反!不会有现在的下场。”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哇———”胡亥捂脸哭跑了出去。
徐玉清也很纳闷,她扫了囚室一眼,不见秦央,又被赵高的叫骂声吵得心烦意乱,便也离开了囚室。
只是,徐玉清不知道的是,她前脚离开囚室,囚室的暗角里就走出来了个身影,直奔赵高而去……
徐玉清追上胡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可是……老师他……”
“他也有苦衷吧?!”徐玉清不敢确定的说着,她感觉赵高像是在保护胡亥,可她想不明白,赵高方才那些话的用意。
“有吗?”胡亥抬头望向徐玉清,天真的问道。
徐玉清点了点头:“如果他不那么说,不和公子撇清关系!就会有人说公子和他是一伙的,欲谋弑君弑父!这可是死罪!公子将被整个大秦视为敌人。”
“我不怕!”胡亥抹去眼泪,倔强的说:“我没做过!谁还能冤枉了我?我不怕旁人说什么!”
徐玉清先是被胡亥的勇气给怔住,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道:“可是他怕呀!他不想公子你受到伤害呀!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你。”
胡亥低下了头,眼泪再次掉下来:“父皇很忙!一直都是老师陪着我…我不想老师受罚!虽然,他和大哥一样,有时候令我感到害怕~但是,我……我不想他们有事。”
徐玉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里的胡亥让她动容,他真的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只是———
徐玉清眺望远方,深深地长叹了一声。
翌日,用完早膳的诸人,便在冯战和薛仁艺的带领下,一步一缓的走在山道上。
嬴政对山道上开辟出的栈道,赞叹不已,认为此道鬼斧神工,令攀登者不会那般难以攀越。
徐福这个谗言鬼,却滔滔不绝地鼓吹神论,说这些都是茅濛的仙友所造,为的就是赞扬嬴政统一天下的壮举。
一番彩虹屁吹得嬴政飘飘欲仙,可把一旁的薛仁艺气的不行。
明明是他和冯战辛苦了十几个日夜,同百姓们匠人们一起造出来的,怎的被徐福三言两语给说成是他们建造的了?
太气人了!这个阴险小人,太不要脸了。关键是这个什么茅濛仙人,他不反对也不接受,完全就是默认的节奏。
冯战在后头搀扶着冯劫,追上了嬴政几人的脚步;在听到徐福一串吹嘘后,那叫气得呀~他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山去,不叫他玷污了自己辛苦建造的栈道,
“呵!我竟不知我和薛大人,还有徐药师这样的道友?”冯战阴阳怪气的怼道。
嬴政一惊,回头望向身后的冯战;只见冯战继续说:“噢哟!原来我也成仙了啊?我咋不知道呢?敢情,我不知不觉中就能羽化飞升呐?”
“啧啧啧~”冯战说着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双臂:“毛呢?我咋没长毛呢?”
“噗哈哈哈哈……”后方的李斯、章邯等人,再也绷不住的大笑起来。
嬴政好笑的看着冯战,越发觉得冯战有冯征的痞性了。
徐福被冯战怼讽得脸红脖子粗,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正要说什么,怎知冯战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说:“徐药师和茅仙师真不厚道哇!我和薛大人,还有诸多百姓和匠人、将士们,十几个日夜兼程的不停加工,才赶在陛下到来前,将栈道修建好~”
“怎的你二人三言两语就变成仙人建造的呢?”
嬴政挑眉,望向徐福和茅濛。
徐福吓得连忙解释:“陛下~某断然不敢欺君呐!此山道出现的如此诡秘,凡是见到的人都会认为此山道乃神仙所赐的啊!”
“何况,陛下统一天下,造福万民,那可真事啊!难道冯统领是在否定陛下的丰功伟绩吗?不认为陛下值得被神仙赞扬吗?”
徐福一番巧言令色的辩驳,听得后方的人五脏六腑都快要气炸了。
茅濛则是保持沉默,继续观察着这一切。
冯战也不惯着他,强势回怼:“这只怕是徐药师心中所想吧?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连想都不敢想!徐药师竟能如此轻易的脱口而出,只怕是在心底默念了千八百遍吧?否则,怎会如此流畅自然的说出?”
“你———”徐福气结,竟不知如何反驳了。
嬴政扶额,无奈喝止:“够了!你们别吵了!”
“喏!”众人吓得连忙响应,随即全都安静了下来。
徐福回头瞪冯战,冯战也不怕他,一把捂上他的瞪眼,将他推到了一侧。
然后上前将茅濛挤到了一旁,孩子般任性的举动把茅濛气笑了。
“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