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清息声一笑，淡淡道来：“法治是治国之本，儒学是万民的基本认知，道家学术是百姓的基本素质。”
徐玉清的话犹如滔滔江水袭来，将嬴政、盖聂和胡亥，带入到了一个鸿蒙的世界。在那里，人们是守法的，是有些见地的，是讲究道德修养的……
三人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完美的世界存在。
想到这里，三人仿佛做了场惊世美梦，在梦里的世界，人们和睦相处，世界没有战争，人与人之间都以道德素养约束自己，以兼爱苍生的信念宽待他人，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是理解、包容和善待……
“墨家兼爱的理念应当是天下所有人追求的信仰，而墨家和公输家的机关术，应当是黎民百姓用来求生存的手段。”
瞧瞧！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简直就是所有人做梦无法企及的思想。简直就是神人一般的言论。
然而———
人性真能如此可塑造吗？人心真能如此可约束吗？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真能消除殆尽吗？
“至于鬼谷绝学……”徐玉清瞥向盖聂，顿了顿，继续道：“乱世需要鬼谷绝学和兵家来拯救，盛世自然也需鬼谷绝学来教习世人……”
嗯？？？
嬴政和盖聂以及胡亥同时惊愣住，他们没能理解徐玉清的意思，呆呆望着她，期待着她的解答。
“人性和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直视的两样东西之一。”
“嗯？那另一个是……？”盖聂惊奇的问道。
徐玉清指了指窗外的太阳：“耀日。”
噗———
嬴政险些将到嘴的茶喷出，他是真没想到徐玉清会有这般俏皮的一面。
就连盖聂也是被她堵得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笑叹。
胡亥则是小孩心性，盯着窗外天空的太阳看，不出一秒他就连忙捂住了眼睛：“啊——还真是不能直视啊！”
嬴政没去管他，继续道：“为何说人性和人心不可直视？”
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世间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旁人永远不可能忠于自己。
这便是人性的缺点。
但他还是想听听徐玉清的看法，实在是对方的话句句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回禀陛下！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想必这个道理您比任何人都有深刻的体会。臣女也就不作过多阐述了。”
嬴政点点头，徐玉清简单一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就足以概括人性的全貌。
是人都讲利益，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择手段，这便是人性的扭曲。而有人会为了长久的利益，选择隐忍克制自己，不去触碰道德底线，这便是人性从正的一面。
无论哪种，其基本意思都是从利益角度出发的。
“不知我鬼谷绝学，于盛世又有何用处？”盖聂撇开其他，单就此点论证询问。
他自认为对鬼谷学术的了解，比徐玉清的更为精深。
他之所以在嬴政统一六国后，向嬴政推荐墨家思想，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鬼谷的学术只适合战争年代，如今天下太平，鬼谷学术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他想听听徐玉清口中说的，鬼谷学术也适合盛世，到底会有怎样的用处？
徐玉清轻笑，继续道：“鬼谷学术用在战场，无非是谋略与算计结合兵道的狡诈之术，简称：诡道！”
“鬼道？”嬴政和盖聂同时惊问。
“哦！是诡异的诡！其实这和帝王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嬴政心头一惊，好家伙！这女人还敢在他面前论帝王术？
个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想活了吗？
说到这里，徐玉清突然愣住了，转而望向嬴政，嫣然一笑。
她心中确实怕得要命，却还要假装镇定的以笑颜转移嬴政的注意力。
不过，她成功了。
嬴政真就被她的笑颜给吸引了注意力。
盖聂见状，不禁翻了个大白眼。
不屑和无语写满了脸上，他感觉自己又被强行喂狗粮。
这突如其来的爱情氛围感，腻得他全身不舒服；就好像全身的皮肤被一层蜂蜜包裹住，腻得他心发慌。
“这么说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盛世，人与人之间也不可能彻底消除隔阂！那么，与人相处之道便需要鬼谷学术从中调和了。”
说到这里，最懂江湖的盖聂立马眼前一亮。
对哦！且不说朝堂上官与官之间的较量，哪怕是商贩之间的较量，普通老百姓之间的相处之道，都可以用鬼谷学术来进行较量。
“鬼谷学术当以人之生存手段为主旨，从心与术两个方向发展。”
“心与术？”盖聂和嬴政同时惊问。
胡亥则好奇地问：“什么是心与术？”
“心与术就是思想与方法！简单点说就是，为人处世之道，要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和防止自身利益受损、受到他人迫害的手段！简称自保的能力。”
徐玉清的话再简单不过了，嬴政和盖聂自然也是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在两人看来，面前的小女子的思想深度，和对外界事物的认知，已经达到了他们难以想象的高度。
这就令他们二人震惊的同时，又颇感尴尬和压力了。
见三人不说话，徐玉清当他们听懂了，然后撑了撑懒腰，继续道：“百家争鸣有何好处？倒不如百花齐放！于大秦来说自当也是好处多多。”
百家争鸣不如百花齐放？
结合徐玉清先前说的，嬴政和盖聂顿感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妙啊！与其让百家为自家学术争个你死我活，大秦还得出兵镇压背黑锅，出力又不讨好。
还不如将百家学术归纳到大秦书院中来，让百家学术都有机会发展。
这样既稳定了局势，又为自己培养了人才，还在百家以及天下人中，立下了个良好的口碑形象。
这简直再好不过了，一举多得，获益最大的始终是他——大秦帝国的主人。
“不错！徐姑娘所见，朕深感意外。”嬴政幽幽说道：“徐家教女有方啊！”
“多谢陛下谬赞！臣女不过是妇人之见罢了。让陛下见笑了。”
妇人之见？嬴政心头咯噔一下，对徐玉清有了别样的看法。
他觉得面前的小女子，也不是那般桀骜不驯之辈，反而具备谦逊有礼的品性，这倒是难得了。
“徐姑娘过谦了！方才姑娘所言尤为在理！盖某也大有感触。”盖聂如实道出心中所想，向徐玉清抱拳礼拜了一番。
之后，四人便在车厢内，继续畅谈着百家学术的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