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腹黑一笑,娇嗔的怪罪道:“胡闹!淳于博士是大儒,岂由你乱来?”
“哎~这怎么能叫乱来呢?难得世子寿诞,既然都是来朝贺,即便是委身取乐于世子,那也是大家的荣幸不是?”
嬴政不说话,憋笑看着他。
胡亥也是难得的配合:“说得好!你——我很喜欢。”
嬴政一愣,侧目看向儿子胡亥。
随即,一帮老秦旧族和大臣们都附和着冯征,滔滔不绝地拍马屁。
“咳哼!最后两道题!”冯征一语即出,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嬴政好笑的看着他,这鬼机灵当真是把他的一帮臣子拿捏的死死的。
“这第一道题是……说出三个以上儒家学说的不足之处,越多越好,条理清晰、举例论证,越多越好者为获胜者。”
冯征说完看了看脸色不好的扶苏和淳于越,又看向出自儒家荀况的李斯。
这李斯倒是心大,没有任何想法;反倒是扶苏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阿征!你这是闹哪出?不怕陛下不高兴砍你脖子吗?”冯战在内心呼叫冯征,问。
冯征惊觉的回头,嬴政脸色却是不大好看;可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扶苏。
扶苏深受腐儒毒害,被淳于越洗脑得不成样,若是再不将他从伪儒漩涡中拉出来,这孩子一生可都要毁了。
这腐儒当真是古代最致命的传销组织,尽给人洗不切实际的脑子;把人忽悠的不能自理,还自视清高谁都无法比拟,当真是叫人无语。
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出声;觉得大谈儒学的不足,无疑是对儒家的攻击,势必会引起天下儒生们的不满。
可当众人看见嬴政怒瞪,要出列驳斥冯征的扶苏时,众人也都心领神会的站在了冯征的战线。要知道,君心难测、逆鳞不可触及;他们还是顺应君心比较好。
“我来、我来!”治粟内史郑俰的小儿子,郑少春跃跃欲试道:
“这第一嘛!儒家思想不切实际,空有美化之名,而无实行之举。大白话就是‘说得好听,不干实事。’”
一言毕,仅是这一条就戳中了许多人的心声。
“第二嘛~就是儒家总爱颠倒黑白,一人说两家话。”
“哦?举例说……”冯征望向郑少春,问。
只见郑俰使劲拽儿子郑少春的衣袖,拉都拉不住。
“你看啊!形容大国气度叫独领‘风骚’,形容女人也叫‘风骚’……这不是颠来倒去吗?”
噗——
没绷住的大臣不在少数,就连郑俰也被儿子郑少春的惊人之语,给羞得快钻到了桌子底下去。
几个皇子也是被逗得窃笑连连,就是在场的女子全都花容失色一般,陷入了沉默之中。
淳于越的脸色黑一阵红一阵的,别提多难看。
嬴政脸色也不好看,一副“我待会儿再收拾你”的表情盯着冯征。
“还有就是……”
啪~啪~啪~
郑俰一边扇郑少春的脑瓜,一边怒喊:“你还有?你还有?我让你还有!”
“爹!您老糊涂了?打我干嘛?”郑少春捂着脑袋,反嗔道。
看得出来,这郑少春被郑俰宠坏了,无论什么场合都敢直怼老子。
见郑少春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冯弃疾家的长子,冯远站了起来:“我便举三例吧!”
冯弃疾一惊,吓得连忙低声喝止:“你做什么?快回来。”
冯远朝冯弃疾拜了一礼,转向冯征:“这第一点不足之处便是‘学而忧则仕”的观念,我觉得不妥。孔子曾嘲笑想学农业的樊迟说,种田仍然免不了要饿肚子,若是学习做了官,便有了俸禄,就不会饿肚子。”
“那么我想问的是,天下所有人都去当官,谁来种田产粮?没有产粮人们吃什么?”
“这第二就是‘吾自三省吾身’,从道德的层面来讲,自省己身、克己复礼都没有错,可大多时候忍让、克己、不但不会招至他人的自省,反倒让人得寸进尺,养成自身怯懦、无能、不懂反击,不懂捍卫自身尊严的惰性。”
冯远的举例字字铿锵有力,砸得淳于越脸色发黑、目光浑浊;扶苏也是脸色一阵青白、难看。
殿内此刻无比安静,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第三就是,儒家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这辛勤劳作耕田种地的人,反而成为了最不被待见的一等人;相反,儒家自己靠投机取巧、说漂亮话、坐享其成,摇身一变成了高贵的存在。”
“此等以道德约束百姓,以权谋傍及自身的做法未免有些……有些……”
冯远说着说着就没墨了似的,目光游瞟向冯弃疾。
冯弃疾此刻脸色已然黑的不能再黑。
冯征轻叹着接过堂兄冯远的话:“有些两面三刀、又当又立。”
“对对对!”冯远赶忙回应,可这下一秒他又似反应过来,问:“何为两面三刀,又当又立?”
“两面三刀就是指:某人在你面前自称你的朋友,在你敌人面前自称你敌人的朋友。”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刚明白过来时,紧接着就被冯征下面的话给惊住。
“又当又立就是,一个因为偷人被发现、而谋杀亲夫的寡妇,明里守节暗里偷人,最后还要求君王给她颁发贞节牌坊。”
轰——殿内再次哗然,都有被冯征的话惊到。
淳于越直接是被气得嘴唇发白,晕了过去。
嬴政大惊,感觉有被冯征暗戳戳指了一通;更为淳于越的晕死感到心有不安:
“来人!扶淳于博士下去。”
“喏!”赵高应声,命两太监将淳于越扶了出去。
扶苏担忧的望着淳于越的背影,心急如焚。
他想去探望老师,可碍于当下的情况,他无法脱身。
冯征转向嬴政,咧出一脸灿笑,等候嬴政的发难。
嬴政是真的很无语,他怎么觉得这个冯征,是不知道死怎么写呢?拼命在死亡边缘来回试探。
罢了,今日家宴难得开心,收获还不小;就不为难那小子了。
“可还有人举例?”
见无人再出列,嬴政摆了摆手:“即如此,此题当属冯远获胜。赐圣果。”
“谢陛下。”冯远高兴的领着圣果回到座位上,很是恭敬的递给父母。
仅剩一份圣果,没吃到的人,都开始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上面。
“这最后一道题,不如就以价高者得来分胜负吧?”冯征阴恻恻的笑说。
嬴政瞥着冯征,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冯劫也是搞不懂,自家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拍卖的形式来获取!更简单直接一些。拍卖所得的钱全部充入国库,如何?”
冯征说着望向嬴政,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嬴政这时懂了,娇嗔着看着冯征。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好叻!起拍价一百金。”
众人大惊:“一百金?”
“这也太贵了吧?”
“都快赶上有些官员两月的俸禄了。”
冯征摇摇头:“哎~不贵!不贵!要知道这可是天赐祥瑞,不仅味道极美,还有养生保健功效,哪怕尝上那么两颗,也不枉来世走一遭。”
“何况,古籍记载,此圣果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三百年方得成熟,也就是说想要再吃,就要等到九百年后……九百年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了。你们想想吧!”
“这……此果这般珍贵的吗?”扶苏惊得颤抖着手,看向盘中还剩下的三颗,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全然将淳于越抛诸脑后。
“那我可得多吃点!不然以后没得机会了。”胡亥赶忙往自己嘴里塞葡萄和提子。
已有圣果的家族,都开始紧张起来,生怕分到自己就没了。
而还在观望的人,开始跃跃欲试:
“我出一百五十金!”
“我出两百金。”
“我出三百金!”
“我、我出五百金!”
嚯~不愧是老秦贵族,有钱是真有钱;一下子出到了五百金。
嬴政蹙眉,他是真没想到旧族人如此有钱。
“还有吗?还有没有?”冯征望向众人,发问。
“我出六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