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阮阮要吃鸡!吃鸡肉!”
裴阮阮冲进孙桂平家的院子里,把那铺满柔软干燥的枯草,关着他们家宝贝似的母鸡的笼子一把拽开。
嘴里大喊着吃鸡,抓着那只嘶声竭力惨叫挣扎的母鸡,听着屋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往院子外狂奔而去。
跑的过程里担心鸡的叫声不够响亮引不出她想要的人,她还拔了好几根母鸡尾巴上的粗羽。
剧烈的运动让裴阮阮感觉肺部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般,火辣辣地疼,喉头一股子腥甜,如同破风箱一般粗重的喘息声,在她喉咙间极喘而出,在耳边混着风声回荡不休。
她却毫不在意身体传来的一阵阵超负荷运动带给她的疼痛和疲倦眩晕感,只迈着酸软的双腿一刻不停的向前奔去。
回头看到拿着棍棒追出来的孙桂平一家,看着想要引出来的人都出来了,心里的那块大石瞬间落地,现下只拼命往前狂奔。
“站住!站住!你这傻子站住!快抓住这傻子!”
孙桂平的儿子追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裴阮阮,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暴喝声。
“哎哟!这天煞的傻子,这是要我命啊!”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快来人,抓住她,我家的鸡可是留着下蛋的啊!”
孙桂平边追边喊,手里挥舞着棍棒,嘴里骂骂咧咧的。
孙桂平的男人也是拿着水瓢在后面跟着颤巍巍的追赶,这母鸡丢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这傻子万一把鸡弄死了,郭二狗也不可能赔他们。
这鸡要是出了事,就是打死这傻子也顶不了事。
裴阮阮她就算是拼尽全力的奔逃,可这具虚弱单薄的身子又哪里能跑的过这山里土生土长干遍农活的健壮汉子。
眼看着后面追赶的人越逼越近,后面追赶的人与自己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不足五米的时候,自己却双腿打颤,腿部的肌腱无力得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抽搐,她的脚步开始踉跄了…………
她知道自己是跑不动了。
可现下闹出的这场事时间还是太短。
王秀兰那边也不知道好了没,现下还是不保险。
她还得拖延一些时间。
她微闭上那双有些恐惧的眸子,在心里一遍遍的给自己打气鼓舞,让自己不要害怕。
她倏地停下脚步,现下她已经没有力气接着跑了,她用着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把怀里死死抓住的母鸡,向长满杂草树木坡下抛出。
刚把鸡抛出,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掀翻在地,力道之大让她在满是石子的地面滑行了数米,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被磨破,真皮层艳红的肌理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可很快猩红的血迹从破损处覆盖涌出。
血液很快就染湿了衣襟,混合着地上的尘土让她看起来更是狼狈不堪,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皮外伤给她造成的痛苦。
因为一块尖锐的凸石刺中后腰,从骨骼深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身体僵直不敢动弹,脸色瞬间慘白,额头浸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再管再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她,全都慌忙跳下坡去抓赶那只在浓密植被里仓皇逃窜的母鸡
忍着身上钻心的疼痛,她费力的撑起身体,还没能能缓上一口气,就被后面跟着赶来的郭二狗大力一脚踹在胸口,胸口瞬间凹陷,身子向后飞出几米远,砸在路旁的大树上。
裴阮阮瘫软在地,眼前一片漆黑,喉头一股腥甜溢出,她整个身子抽搐着匍匐在地,一口血呕出,染红了身下的黄土。
她浑身疼的仿佛散架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颤抖。
眼前一片漆黑,胸口窒闷难当,脑袋一片昏沉,耳边嗡鸣作响。
只模糊的听到,郭二狗操那破锣一般的嗓子骂骂咧咧的咒骂她,说她是个没用的东西,还敢给他惹麻烦………………
可裴阮阮却没办法在思考了,她只感觉天旋地转……………
她是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吗?
她有点累……
她不想再………………
不是!她不能死!她不可以就这样死,她还要看着他们这群禽兽去死,她怎么能死在现在!
强大入骨的执念,让她刚才似乎都停止跳动的心脏都复苏跳动起来。
她克服着胸口肺部那每呼吸一口都带出撕心裂肺疼痛,大口大口的喘息。
贪婪的汲取空气中氧气,就如同是那溺毙了的鱼儿,抓紧最后一点空气拼命的想要活下去。
………………………
王秀兰把竹筒扔到水渠里,定定的看着随着水流漂远沉没的竹筒,一切都淹没在水里,转身扶着脸色苍白面若金纸的裴阮阮坐在渠边的大石上。
“你身子都这样了不好好休息一下,还跟着来扔这东西干什么。”
王秀兰用树叶折成一只小碗,在水渠上游舀了些干净的水,小心的给裴阮阮喂着,那张清丽瘦削的脸上,满脸都是担忧和不赞成。
“我可不放心你,我怕后面事情都成了,在这点细节上留下证据,最后阴沟翻船,栽在这点小事上。”
裴阮阮顺着王秀兰的动作喝光了水,低低的喘息咳嗽,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团不正常的酡红。
“这群禽兽可不值得我为他们偿命。”
王秀兰没有再开口,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是没有眼前这女孩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的。
“那“五指毛桃”可处理好了?”
裴阮阮看着王秀兰不开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可她也不愿意低头去解释什么,便又生硬的换了话题。
“处理好了,这村里一直都有吃土药材的习惯,我前面听你的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孙桂平面前提起五指毛桃炖鸡可以益气补血很有营养。”
“后面我偷偷观察着王翠芬,果然看她在挖土药材。”
“那天趁着王翠芬在山上挖土三七和五指毛桃的时候,我找机会偷偷把东西放进去了。”
王秀兰听着裴阮阮又问起她交代的事,瞬间又眉飞色舞的讲述起来,不见了刚才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