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把切得整齐的牛排摆到了鹿阮面前。
她一怔,黎渊祁又问道:“姐姐,你要说些什么?”
他掀了掀眼皮,看上去依旧纯良无辜。
“我……我在外面找到了房子。”鹿阮有点怂,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要搬出去了。”
黎渊祁指尖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他语气依旧温和:“需要我帮姐姐搬东西吗?”
这么平静?
鹿阮叉了块牛排,摇了摇头。
她嚼着牛排,心里七上八下的。
对面的青年眼神晦涩了一瞬间,又以极快的速度转化成了无辜的笑意:“好吧,不过姐姐,你什么时候走?”
“就今晚。”
鹿阮深吸一口气,再次壮了壮胆子。
黎渊祁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给她递了一杯果汁:“能不能明天再走?”
包厢里没有别人,鹿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心虚地低下头。
“黎总,我想说……”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我们……”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纸巾在她嘴角擦了擦。
他神色温柔极了:“姐姐,你吃东西沾到脸上了。”
他那么乖顺,反倒让鹿阮不知道要不要开口了。
可是他的99%的好感度……
而且她这次的上帝视角时间已经快结束了。
“黎渊祁。”鹿阮放下刀叉,“我要走了,我们……”
青年急促地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你是不是气我没坚持帮你搬行李?”
他是不是猜到了?
鹿阮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
她不能心软,否则她离开之后,要是大反派和原主在一起,她玩个毛线球?
“黎渊祁,我说,我要走了,所以我们……”
“姐姐,你要不要喝果汁?”
“黎渊祁,你给我把话听完!”
她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青年的眼尾赤红,嗓音低哑:“我当然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
所以不想让她开口。
“我要走了,我们下次再见面吧。”鹿阮垂下眼睑,“我们分手吧,在我十八岁之前,你不要来打扰我。”
他没有回话,目光和她对望着,握着
“……我做错什么了吗?”他哑声开口,澄澈的眸子里带着不明的情绪,“你说过不会走。”
她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要再一次骗他呢?
他的眼尾赤红,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啊,姐姐。”他语气轻快了不少,只意味不明地吐出这一句话。
青年松开握着刀叉的手,眉目温柔:“那姐姐,你还要吃饭吗?”
黎渊祁这个样子,鹿阮哪里敢留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摇摇头:“算……算了,我忙着搬家,就不打扰你了。”
以免被撕成碎片,鹿阮还是想快点溜走。
黎渊祁“嗯”了一声,依旧面无表情。
鹿阮拉开椅子走出去,可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了清朗的男声:“姐姐,你的包忘记拿了。”
她犹豫着,回过头望去,他手里正拿着她的包,一脸无辜。
他越是这样,鹿阮越是觉得惊悚。
但凡大反派哭一下闹一下,都比现在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要好啊!
鹿阮走过去想要拿过那包,黎渊祁忽然笑了笑:“姐姐,你为什么手那么抖?”
“我总不会害你的,不是吗?”他将包放回她的手里,语气很平静。
鹿阮接过包,干笑几声转身就跑。
让她意外的是,这次黎渊祁真的没有跟上来。
“算了,二百五,快点让我抽离上帝视角。”鹿阮抓住520的小光点,催促道,“快一点!”
要是不走,她感觉大反派迟早把她杀了。
【接收到宿主请求!】
【上帝视角抽离中,进度100%……】
……
鹿阮从病床上坐起来,鼻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她皱着眉头,扫视四周。
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刚要掀开被子下床,门就被打开了。
鹿祁手里提着小米粥,看到她下床,激动地喊道:“鹿小阮,你终于醒了!”
说着,他把小米粥摆到了床头,然后一把扶住鹿阮,紧张地问她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鹿阮摇了摇头,鹿祁还是不放心,赶紧喊来了医生给她做全身检查。
鹿家人也很快就到齐了,面对他们的关切,鹿阮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看着像是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尤其是鹿父,严肃的脸上肿起来两颗核桃眼。
“鹿小姐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鹿阮。
鹿阮的身体各项指标一直都很正常,但就是昏迷了将近一个月,他都快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可是作为医学天才的谭琛也是那么诊断的,只能说活久见。
主治医生离开了,鹿阮坐在病床上,面对他们的关切,都笑着回复没事。
“阮阮,你真的吓死妈妈了!”鹿夫人红着眼睛抱住她,“都怪我,没有时刻关注你,都是妈妈的错!”
鹿阮拍了拍鹿夫人的背,有些无措。
鹿夫人哭了好一会儿,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她愣了愣,擦干净了眼泪,准备去开门,鹿祁动作比她要快,很快就拉开了门。
青年略显疲惫的面容出现在门后,鹿夫人眼珠子一转,扯着鹿父往外面走去。
鹿夫人轻咳一声:“阮阮,妈妈去帮你买些小米粥。”
她说着,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鹿阮就那么看着她的三位哥哥走了出去,只有鹿祁还在原地。
鹿祁一脸懵逼:“妈,我已经买了小米粥了啊!”
鹿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鹿祁还指着床头柜上的小米粥嚎叫,被鹿辞朝一个脑瓜崩给拖了出去。
病房门一下就被关上了。
鹿阮揪着手底下洁白的被子,茫然地抬起头,遥遥地和他对望着。
那双眸子平静无波,鸦羽般的睫毛颤抖了下,始终没有更多的动作,也没有迈开步子走向她。
鹿阮不太确定地喊道:“黎……”
话音未落,她的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腰身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
“我差点以为……”他嗓音嘶哑到极致,“姐姐你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