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即便细若蚊喃、无比生硬,可他听了还是分外满意。他按着她的小脑袋,吻了吻她的唇,回应道:“嗯,老公在。”
手松开的那一刻,温窈忙不迭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的同时,朝着餐厅走去。正巧,外婆从厨房走了出来。“都杵在哪儿干什么?快坐!”
晚餐,饭菜可口。温窈却有些食不知味。让她觉得难以置信的是——陆衍承这个向来矜贵的男人,竟然在给她剥虾?从前在陆家,江娅总是使唤她给他提前将虾都剥好。江娅每次都会趾高气扬地说——“阿衍这双手是用来指点江山的,不是用来沾满汤汁剥虾的!你的手值几个钱?”
“能给他剥虾,是你的荣幸,也是你的分内之事!你真是一点贤内助的样子都没有!”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字字句句都扎在温窈的心头。思及此,她嗤笑一声,将头埋得低低的,扒了几口饭。“够了。”
温窈出声制止。他剥的虾,她是不会吃的。“再剥两个。”
他低着头,一丝不苟地剥虾,语气是那样自然,听不出半点问题。温窈看着一个接着一个放入碗中的大虾,心中却是分外不安。陆衍承为了和她和好,所以特地在外婆面前扮演“好老公”的角色?温窈的余光捕捉到了外婆的小表情,她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满是和蔼可亲的笑。外婆乐呵呵地说:“看到阿衍这么细致入微,看到你们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外婆就放心了。”
“这夫妻啊,哪有不吵架的呢?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想想你外公,以前也有和我发脾气的时候呐!”
外婆的话,让温窈的鼻头有些酸酸的。因为她,所以外婆愿意去给陆衍承当“救兵”。从始至终,除了过世的外公,就只有外婆是真的爱她,是真心希望她好。可外婆不知道的是,她的心中烧起一场大火,将她和陆衍承之间烧得什么都不剩了。火可以扑灭,但从前的那个温窈却已经救不回来了。但外婆却永远是她的底线,她不想让她老人家伤心。温窈动了筷子,将陆衍承剥好的虾,一个一个放入嘴里。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外婆失望罢了。就当是免费劳动力,不吃白不吃。今晚,陆衍承到底剥了几个虾,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尽管动作不熟练,汤汁沾了满手,但好在她都吃了。没有拒绝,就好。晚餐过后,温窈陪着外婆聊着天。小时候的事儿,老人家总能絮叨很久。“还记得你小时候最馋南门的那家胖胖老板的糖炒栗子。”
“可那糖炒栗子不便宜啊,我和你外公没什么钱,可你却从来不说,更别提哭着吵着要了。”
温窈抱着外婆,像是小时候那样和她撒着娇。“但你们从来没有委屈过我啊,知道我爱吃,每次都会坐很久的车,特地给我买回来。”
外婆笑脸盈盈,握着温窈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们窈窈长得和仙女似的,命本不该是这样苦的……”“不过现在好了,有了阿衍,就不苦了,我们窈窈以后都不会苦了。”
温窈没有应,但却敛下了眸。酸涩翻涌,涌上她的心头,但想要落泪的情绪却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她找个由头,起身朝着厕所走去。她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陆衍承还没有离开,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那一面。她也不想在外婆面前落泪,让她老人家担心之余,察觉到一丝异样。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陆衍承,听到了祖孙俩的对话。当时,温窈被接到宁城,由陆家资助的时候,他已经出国深造。他从不知道,原来小温窈的日子过得是那样清苦,连吃个糖炒栗子都是奢侈?陆衍承眉峰紧拧,平板电脑内的重要文件,也都没心思看了。这个点,南门那家栗子店还开着么?陆衍承坐不住了,倏地起身。“外婆,我出趟门。”
“天色晚了,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外婆不放心地叮嘱着。陆衍承颔首,出门。他前脚刚离开,后脚洗手间的门打开。温窈走出洗手间,却发现原先坐在餐厅内的男人不见了踪影。他离开了吗?离开了就好。“窈窈。”
外婆抱着一件黑色长呢大衣走了上来,“阿衍说要出趟门,看他很着急的样子,外套都没穿!”
“最近降温,晚上冷得很,你赶快给他送出去,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说着,外婆将大衣塞进了温窈的怀里。温窈感觉脑袋有些嗡嗡的,在外婆的轻轻推搡之下,来不及多想,就抱着衣服出门了。走到楼下,旧公寓的走廊漆黑一片。头顶的声控灯时亮时不亮,全凭着心情来。一阵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陆总,您可算下来了。”
“刚才老夫人来电话,说太太今天给宋小姐量尺的时候,把宋小姐给打了。”
“老夫人是看到热搜新闻说宋小姐的脸有些肿,把她叫过去一问才知道的。”
这是……费秘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