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不管是我还是杀马特,都急切的想知道,牛三儿所面对的人究竟是谁。从牛三儿的拍摄角度,我是无法看到他本人当时的表情以及眼神的,可是,只从他那充满了惊诧的语气里就能听出,他那种惊讶,溢于言表。一个人,除非是在绝然想不到的情况下,才会发出这样的语气。“快啊……”杀马特盯着屏幕在干着急。唰!!!手机屏幕里的画面本来几乎是定格的,因为牛三儿整个人当时都懵了,不过很短时间,他好像反应了过来,就是自己绝对想不到这个人的出现,他才更想把信息保存并且传播出去。他肯定猛然抬了抬手,想让手机的摄像头可以对准面前的这个人。我看见屏幕一晃,直直的对准了这个让牛三儿想不到的人。就在我和杀马特将要看到这个人的面孔的一刹那间,整个屏幕哗的一下变白了,如同有一团很耀眼的白光在牛三儿的面前炸亮。这种光芒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亮的好像在直视太阳,让人睁不开眼。白光只闪了一下,很短暂很短暂的一下,然而白光所掩盖的,恰好就是这段视频最最要紧的关节。我和杀马特都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一点都没看到。紧接着,屏幕彻底的定格了,只留下了一团模模糊糊的黑暗。“就这样,结束了?”
杀马特看的心痒,从我手里拿过手机,又认真的检查,视频的确是到头了,再没有别的任何内容。我没有说话,但眉头皱的很紧,从视频里面,看不见那人的脸,也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可我的预感很强烈,我一定也和牛三儿一样,认识这个人。发现牛三儿尸体的尸体,还有梦中的提示,绝非偶然。这个人究竟会是谁?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一张又一张的脸,没有别的线索,我无法判定。继而,我又在想,这个弄死牛三儿的人,会否和一直阴魂不散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特别关键而且重要的人,对我又没有什么威胁的话,我觉得,我不会得到那些提示。杀马特还在摆弄着手机,而我把脑壳都想疼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人闪来闪去,最后,狐狸那张消瘦的脸,出现在了脑海中。狐狸身上,有一定的疑点,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分道扬镳。想来想去,我觉得除了狐狸,就再没有别的嫌疑人了。牛三儿是狐狸的手下,他能跑到大栏沟这里来,肯定是狐狸提供的线索和路线。牛三儿发现了什么?才导致必须被灭口?一时间,牛三儿临死前那充满了惊讶的语气,又在耳边不停的绕动。如果那个神秘的人,真是狐狸,那么,牛三儿的惊讶,无疑就得到了解释。他死都不可能想到,要杀自己的人,会是狐狸。我只能推测到这一步,至于更多的细节,暂时无从得知,杀马特摆弄了半天,也没摆弄出什么名堂,很无奈的又把手机给收了起来。“你休息,我来守夜。”
我连着抽了好几支烟,大脑又紧张的运作,整个人已经很清醒,睡意全无。“还睡什么睡。”
杀马特摇摇头:“这个鬼地方,我觉得是不能多呆的,能抓紧点时间,就抓紧点时间吧。”
事实上,杀马特真是个心眼蛮好的人,他虽然天天跟那帮老家伙斗嘴,挑他们的不是,但背地里,杀马特也知道,这帮老家伙是等着救命的。“好,那咱们就直接赶路。”
我和杀马特收拾了东西,把留下的烟头罐头盒之类的杂物掩埋起来。有牛三儿留下来的那张路线图,我们的行程就顺畅了,一口气把剩下的路赶完。峡谷底部的这片密密麻麻的丛林,到了最尽头,和丛林边缘相连的,是一片很陡的峭壁。看似是没有路了,不过杀马特指了指峭壁下面一条滴着水的暗沟,说已经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那座距离现在已经非常非常遥远的破败古城,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年代的遗迹,整座古城似乎存在于地质运动之前,随着地质的变化,城市陷入了深邃的地底。“咱们从这儿进去,然后再顺着地势走,可以到破败古城的边缘……”杀马特一边儿说,一边就把那张路线图拿出来看,其实路线图不算特别的复杂,杀马特发现了这张路线图以后,不知道翻来覆去看了多少次,不用看也知道路该怎么走。“咱们进去吧。”
我觉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留下一个人在入口这边固守的必要。一般情况来说,杀马特的嘴皮子比较碎,如果我说了话,他肯定会接茬。但这一次,我说完以后,颠了颠身上的背包,准备迈步,可杀马特好像呆了似的,拿着那张路线图,愣愣的站在原地。“你怎么了?傻了?”
“不是不是……”杀马特回过神,抬眼就朝左右扫了扫,咕咚咽了口唾沫:“兄弟,要是我感觉没错,这个地方,可能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咱们……”“怎么说?”
杀马特这样一说,我也跟着就紧张了,因为我看得出,杀马特不会在这个时间开玩笑。“很难解释,你看。”
杀马特把那张路线图举到我面前,路线图是手绘的,有些粗陋,但就是因为手绘,所以独一无二,如果真是那种印刷出来的制式地图,就很难分辨出图中的差异。杀马特一指,我的眼睛也随即睁大了。我不会记错,在牛三儿身上发现这张图后,我也看了几次,那条用粗笔刻意描过的路线,记忆犹新。我记得很清楚,那条路线从我们这个方位来看,是朝南边延伸的,延伸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到达那个红笔画圈的重要地点。然而,我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因为这时候我看着路线图,发现那条主路的路线,彻底的改变了走向。依然是粗笔描出的主路,主路的尽头,有一个红笔画下来的圈,可是,这条主路的走向和我记忆里的主路走向,全然不同,是朝北边延伸的。我顿时明白了杀马特为什么会这么说,路线图是死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受到了影响。被人调包了?被人篡改了?或者还有其它原因?我的头又开始发晕,下意识的在周围看了看。自从发现了牛三儿的尸体之后,那种周围“有人”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我和杀马特多少次耐心的暗中观察,也观察不出什么。说实话,到了这时候,我心底的确有点发虚,因为我们两个人在明处,可能存在的敌人在暗处。但是,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你怎么看?”
杀马特拿着那张已经出现了变化的路线图询问我,他的表情迟疑不定,还是在周围看来看去,杀马特肯定是不相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他只相信,路线图出现了变化,那就一定是人为的。然而,路线图就在我们身边的背包里放着,如果有人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而偷偷的调包,那这个人该有多可怕?“路线图被人调包或者篡改,那就说明,他想引我们走上岔路。原始的路线图是牛三儿留下来的,我相信原件。”
我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我们不要变路线,还按着之前的路线走。”
杀马特点点头,我们又在前后左右看了一眼,低头从滴水岩下面钻了进去。外面正在盛夏,天热的不得了,但是滴水岩后面的空间却凉的有些发冷,钻进去之后,我打了个哆嗦,伸手裹了裹衣服。手电照射出去,光线随即就被挡住了,滴水岩后面的地势比较崎岖,曲曲折折,光照不进去,深处的情景就观测不到。“我开路,你跟在后面机灵点。”
杀马特抖抖身子,或许也知道我们其实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无论如何,终究还是要朝前走。路不好走,加上情况不明,我们不敢走的太快。最开始的时候,地势狭窄,总体是倾斜向下的,不过走了大概有三十米左右,空间猛然扩宽。空间扩宽其实不是什么好事,空间一宽,这种天然形成的地势也渐渐变的复杂,我们不能在这儿迷失方向,所以一路还是小心翼翼,停停走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走出去的路加一起不到一华里。当空间宽阔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手电在前方映照出了隐隐约约的两条分叉的路。“问题来了。”
杀马特停下脚步,扭头对我说:“真有两条路。”
和路线图所标示的一样,两条路一条朝南延伸,一条朝北延伸,只要选择不对,那就意味着背道而驰,彻底的错离方向以及目的地。杀马特这么一说,我本来坚定的决心,似乎有那么一点动摇。只有两条路,走哪一条,都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