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会,一共是十九个人。”
司徒的声音有点嘶哑,却更加低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只剩十一个人,还有三个来不了,平心而论,我不想看着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年比一年少……”这番淡淡的话在我听来,或许没有什么,因为我并不是当年的参与者,然而包括杀猪汉在内的人,慢慢的都沉默了。出生入死,这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说出来毫不费力,可是这四个字所延伸出来的血和泪,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其余的人不管怎么样,无法感同身受。“我记得那一年,我,老孙,赵律,咱们一块儿在长白山,被困到老林里头,寒冬腊月,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几个人都要饿死……”司徒就这样低沉的,慢慢的回忆着:“最后得救的时候,连老孙都只剩下半口气了,大伙儿逮着平时谁也不爱吃的干粮,一人吃了半袋子……”我体会不了他们当年一块儿生死与共的情感,但听司徒这样慢慢的说,我心里就开始疑惑。难道苏然之前和我说的,也都是真的?她说沙河子在这个事情里,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至少,司徒,杀猪汉这帮人的足迹,曾经远涉距离沙河子何止上千公里以外的深山老林。“那时候,我就在想,兄弟们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想看着自己人倒在自己的面前,倒在这条路上。”
司徒说的很动情,两只眼睛氤氲着泪光,骤然间一抓杀猪汉的手:“老孙,你要是现在还怀疑我,怀疑我有意隐瞒队长的下落,那你就杀了我!我宁可死在你手里,来,动手吧!!!”
司徒的手晃动的很厉害,硬抓着杀猪汉握刀的手朝自己心口捅,双方一挣,锋利的刀尖噗的就刺进去最少一两厘米深。鲜血顺着刀锋开始淌落,几个人都傻脸了,杀猪汉赶紧抽回刀子,他的怒火无形中消失了,因为他感觉得到,司徒不是在装样子,如果不是自己的手抓的紧,刚才那一刀,直接就会捅进胸膛。“司徒!你这是干什么!!!”
“大家就是心里头急,说话毛糙了点儿,你也犯不上这样啊。”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忙活,可能是出于过去的生涯,已经养成了习惯,比如外伤之类的药品,随身带着。杀猪汉匆匆跑出去,到车上取了药,回来帮着司徒包扎伤口。司徒的伤口血流的不少,但对他们来说,也不算要命的伤,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司徒本就苍白的脸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非常诚恳,也很无奈的跟面前的人说:“队长去做什么了,他在哪儿,我的确不知道,我也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找他。”
杀猪汉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司徒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或许对父亲的下落真的一无所知。“司徒,现在是这样。”
另一个瘦瘦的人缓和了语气,跟司徒说:“咱们这些人,算是跟着队长卖了半辈子的命,眼瞅着都老了,自己的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还难说。”
“对啊,咱们就算真蹬腿了,也得给儿子孙子留点家底,让他们去过日子不是?司徒,这几年你已经具体负责各项收支了,队长不露面,咱们不管他,他的产业,一人分一份,这不过分吧?”
产业?我心里就纳闷了,父亲的生活作风,我比谁都清楚,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饭菜放馊了都不肯扔掉。以前就觉得是他收入太低,手不紧就没法过日子,反正我一直是这样理解的。但一听这帮人的对话,我才知道,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然还有属于自己的产业,而且产业肯定不少,要是仨核桃俩枣的,也不值得这些人费力气。父子连心,尽管父亲什么都没跟我说过,但是看着眼前这帮人逼着司徒说出父亲的下落,又谋划着要把父亲的产业给私分了,我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