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上仙没死成【六】
第6章
不知道是感觉到了文曦的靠近,还是听到了徐慕因这一声呼叫，楚之虞转过身来,那一双寒潭水一般深幽的眸子瞧向文曦。
楚之虞的眼睛会说话,文曦看出了他眼里的意味——该拿你门外的弟子如何？
回了楚之虞一个安心的眼神，文曦看向院门，沉声应道：“无事。
为师去了一趟魔界回来,身上多少会沾染些魔族人的气息。
你感应到的当是这些气息。”
听到文曦这个回答,门外的徐慕因迟疑了：“但是……”
“为师累了，你退下罢！”
“但是师父……”
徐慕因迟迟不肯离开,终是把文曦给惹恼了。
“徐慕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叫你退下！”
文曦冲着门外厉声喝道。
给紫华上仙当徒弟这么多年,徐慕因哪里感觉不到自家师父这是怒了,当即吓得连声说“是”,屁滚尿流地爬走了。
————
看到文曦方才那生气的模样,楚之虞弯了嘴角：“紫华上仙对自家徒弟都这般凶的么？”
“还行吧。”
文曦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瞥向楚之虞，“怎么，难不成魔族少主也想拜入我的门下,感受一下我这个三清山第一严师的威严？”
“咳……”楚之虞掩唇清咳一声,笑答,“吾对师徒这种关系没有太大兴趣,怕是要辜负上仙一番好意了。”
文曦也是说着玩的,并不是真的想要收楚之虞做自己的徒弟，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往温泉旁边的竹亭一比,文曦邀请楚之虞道：“少主这边请。”
楚之虞微微颔首,随着文曦走到竹亭里坐下。
变出了茶具茶叶、碳炉烧水壶,文曦一边泡着茶，一边问楚之虞道：“少主是如何来到我们三清山的？”
楚之虞微微一笑,答曰：“魔族人天生魔力。
吾作为魔族少主，能操纵水。
只要有水的地方，吾都能抵达。
且那日上仙在吾宫中引用了吾施加了魔力的茶水，所以吾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上仙。”
听完楚之虞这一大段解释，文曦消化了一下，回答：“哦。”
正好这时候茶也泡出来了，文曦将茶水倒到杯里，送到楚之虞的面前：“少主尝尝我们这三清山特产的白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说完这句，文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
不做声。
看到文曦这波澜不惊的模样，楚之虞静默片刻，方又笑了：“紫华上仙当真非同一般。
三日前吾魔族才血洗了你们三清山，而你现在却在此处同吾谈笑风生，还请吾饮你们三清山的白茶……就算听到吾说吾在你的茶水中施加了魔力，上仙亦是不见任何恼怒……”
“我又不傻。”
文曦回答楚之虞道，“领兵进攻我们三清山的人是你们魔族的大将军魁魅，他与你不是一派，且早有篡位之心。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杀的人是魁魅，与你无干。”
顿了顿，文曦又补充：“至于你说的你在茶水中注入了你的魔力一事，我有所察觉。
但是我感知到你的魔力纯净，并无恶意，所以我才会饮下你给的茶水。”
没想到自己的算计一早被文曦察觉到了，楚之虞有些惊诧。
半晌，他才凝着双眸，目光皎皎地看着文曦，道：“原来上仙来吾魔界，是冲着吾来的。”
文曦落落大方地应了：“是。”
“我素闻魔界少主爱民如子，非魁魅将军那般好战，是个贤明之人。
故我闯入魔界，是想着以魔族百姓的性命相逼，逼少主将黻冕之毒的解药交出来。”
“可万万没想到，我不费一刀一枪，就见到了少主，拿到了解药。”
————
听文曦说完这些，楚之虞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紫华上仙当真是个有趣之人。”
楚之虞轻轻地拍了两下掌，笑道。
文曦亦微笑回答：“少主也是个有趣之人。”
说着，文曦举起手中茶杯，对着楚之虞敬了一下，一饮而尽。
楚之虞亦笑着举杯，回敬，然后徐徐饮下杯中的茶水。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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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曦问了楚之虞来到三清山的方法之后，该问他来干什么了。
听到文曦这个问题，楚之虞莞尔一笑，回答：“吾此番来，是来收那解药的报酬的。”
楚之虞话音方落，文曦就将那装着黻冕之毒解药的白瓷细颈瓶变了出来，直接往楚之虞那边扔了过去：“这解药我用不上了，就还给少主罢。”
楚之虞下意识地接住了解药，但又马上将其放回文曦的手边：“吾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文曦不由挑眉：“少主的意思……是要强买强卖了？”
楚之虞看向文曦，目光沉着如水：“紫华上仙，汝与吾合作罢。”
文曦的心微微一动，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少主这话说得莫名，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楚之虞缓缓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上仙助吾铲除魔族奸恶魁魅，吾助上仙查明真相。”
文曦的眼神骤然一沉：“什么真相？”
“上仙爱徒司徒慕君中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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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虞的回答令文曦不由讶然。
少顷，文曦回过神来，反问道：“少主也察觉到了？”
楚之虞颔首作答：“是。
若吾得到的消息无误，司徒慕君中的并不是一般的黻冕，当是经过进一步提纯和改良之后的黻冕。
吾魔界之中，有此等精湛毒术之人，正是魁魅手下的毒师匠麟。
既魁魅得此阴狠毒药，为何要用在司徒慕君这等末流弟子身上？
为何不直接用来毒害三位上仙？
吾认为，这点于理不通。”
楚之虞说完，文曦便点头称是：“少主之所言，正是本上仙之所想。
只怕魁魅将此药用在司徒慕君身上，另有所图。”
楚之虞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沉吟片刻，又道：“有一事不知上仙是否有所察觉——贵门派中，有魔族人的气息。”
文曦被楚之虞这话再一次说愣了。
反应过来后，文曦赶紧追问：“少主此话当真？
！”
“不敢对上仙有所欺瞒。”
楚之虞郑重作答，“此人当是用了血魔一族的隐身术，以人类的血液覆在身上，掩盖自己身上的魔族人气息……吾身为魔族少主，尚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察觉。
上仙不熟悉此术，感觉不到也是正常。”
楚之虞如此贴心地替自己找补，文曦莫名地有点儿脸热。
这三清派的上仙未免也太水了些，居然连有魔族之人混入都毫无察觉。
见文曦低头不语，楚之虞自己动手，往茶壶中添了热水，再给自己和文曦的空茶杯都斟上茶水，才二度问文曦道：“紫华上仙可想好了？
可要与吾合作？”
文曦瞧了过来。
只一眼，便坠入了他那双无边浩瀚的、满是星辰的眼眸之中。
心跳骤然“砰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
但是文曦没有避开楚之虞的注视。
她眼神沉着地回看他。
“好。
我和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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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的事情敲定之后，楚之虞又同文曦说了些合作的细节，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了。
走前，楚之虞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站在桂花树下的文曦，笑道：“上仙这儿的桂花养得真好。
那日在吾宫中，吾在上仙身上闻到的淡淡桂花香，就是来自这儿的罢？”
说完，楚之虞就翩然踏入温泉之中，消失在那渺渺绕绕的水雾之中了。
楚之虞走了好一会儿，文曦这才反应过来。
……艹！
我刚刚是被楚之虞调戏了吗？
！
想通这一点，文曦的拳头顿时就硬了起来。
不行！我下次一定要调戏回来！
不能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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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了两天两夜，司徒慕君醒了。
得到司徒慕君醒来的消息，文曦直奔他的住所。
才走到院门口，文曦就听到院内传来的司徒慕君嚎啕大哭的声音——
“大师伯！是慕君对不起您！要不是慕君一时冲动犯下大错！您也不会为了救我失去您的性命！大师伯~！”
伴随着司徒慕君这哭天抢地的哭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他的同门师兄们的劝慰声。
大家都在安慰司徒慕君，让他不要太自责了。
毕竟谁都想不到京檀上仙会因为给他解毒而魂飞魄散，这不是他的错。
可是不管旁人怎么说，司徒慕君只哭喊个不停，声震院落，怕是要绕梁三日而不绝。
司徒慕君这哭声停在文曦的耳朵里，特别地招人厌恶。
文曦的脑海中没由来地浮现出四个字——猫哭耗子。
虽然将京檀上仙比喻成耗子不太恰当，但是此刻文曦的感受就是这样。
她的直觉告诉她，司徒慕君在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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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一声，文曦迈进了玉华峰慕字辈弟子居住的院落的院门，直奔司徒慕君的房间。
沿路都是玉华峰的弟子向文曦行礼，恭恭敬敬地唤她“师父”。
来到司徒慕君的房间门口，文曦大力推门而入。
门板“砰”地一声打在墙壁上，震得司徒慕君的哭声都卡带了一下。
屋内众人循声回头，看到站在门边的文曦，赶紧纷纷拱手行礼：“师父！”
司徒慕君哭得满脸的鼻涕和泪水，看到文曦的时候还禁不住抽噎了一下，吹了一个鼻涕泡儿：“师……师父！”
示意众人免礼之后，文曦阔步流星，走到司徒慕君的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哭得满身狼狈的司徒慕君，文曦寒声问他道：“司徒慕君，魔族入侵我三清派那日，为师不是命你在结界中好生待着么？
你为何从里头跑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