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副驾驶，安枳枳仍是气得浑身打颤。
“你刚才的誓言是认真的？”黎皓阳开着车，时不时瞥她一眼。
“你说呢...”
感受到身侧人满腔的怒火，黎皓阳下意识动了动喉结，不敢再多言。
“要不是因为知彦哥，谁要去给那疯婆娘庆生啊！”安枳枳愤愤不平，在自己的大腿上砸了一拳，“有钱了不起啊？狗眼看人低......”
“好了好了，以后不跟这种人接触便是了。”
下车，黎皓阳搂着她的脖子安慰。他扫了一圈街道上的店铺，俯身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去吃火锅？”
“好。”黎皓阳不假思索地答应。
两人十指紧握，踱着步进了一家火锅店。
不用再去迎合别人的目光，和爱的人吃着最朴素却又温馨的晚餐，就可以抵过无数的山珍佳肴。
-
十一月，济舟市气温骤降。
安枳枳缩在宿舍里，跟黎皓阳打视频电话。
前几天被冷风吹得有些着凉，聊天过程中，她时不时抽几张纸巾擤鼻涕。
“感冒了？”
黎皓阳凑近屏幕，紧盯着她通红的脸颊以及鼻头。
“有点。”
“衣服多穿点，热水多喝。”
“嗯。”安枳枳又擤了擤鼻涕，声音从鼻腔里闷闷发出。
“厚衣服带够了吗？”
安枳枳想也没想，乖乖回答：“够了。”
“我不信，你行李箱呢？拿给我看看。”
安枳枳皱了皱眉。
这语气怎么这么像父亲对女儿的命令呢？
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但安枳枳还是将行李箱拖了出来，放在屏幕面前，一件件拿给黎皓阳看。
棉袄，秋裤，羽绒服。
小背心......
安枳枳拎着肩带的手指一僵，耳根发烫，迅速将物品藏了进去。
黎皓阳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哑然失笑。
安枳枳红着脸，又拿出一条围巾。
她盯着那纹理定了好久，想起开学前，沈知彦特地嘱咐将它带上。济舟气温降得快，总会派上用场的。
可现在她很纠结，不知道该将它留还是弃。
“看这么久，谁送你的啊？”黎皓阳好奇问道。
“知彦哥几年前给我织的。”
安枳枳结束回忆，若无其事地收起围巾，吸了吸鼻子，“好了，箱底都翻出来了，相信了不？”
黎皓阳语噎，许久道：“相信了。”
通话结束后，黎皓阳抓起手机，逛起了淘宝。
剩余的校园日子，安枳枳一有空就给黎皓阳打视频，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而不知何时起，黎皓阳手中开始多了一份手工活——织毛线。
有时候没了话题，安枳枳就埋头写题，黎皓阳闷在屏幕那头，自顾自织着毛线。
安枳枳偶尔抬头看他几眼，见他神情格外严肃。
叫了好几声名字，黎皓阳才后知后觉地回应她。
“你在织什么？”
“围巾。”
“你打算送给桑阿姨吗？”
黎皓阳掀起眼皮，眸中慵懒却带着无语，“送给你的。”
“啊？”安枳枳诧然。
“他那条围巾你就别戴了，我这边马上织好了，到时候给你送过来。”
他低头说着，语气染了些酸意。
“我本来就没戴，这种天气戴什么围巾......”
“嗯，那就行。”对面的语气不冷不热。
-
连吃了好几天的感冒药，安枳枳的感冒非但不见好，还愈加严重了些。
隔了一个星期，竟然还发展成发烧头痛的症状。
无奈，药物不管用，安枳枳只好去挂点滴。
念在医院离学校不远，她便打了辆车，自己去看病挂了号。
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针头，又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安枳枳打了个哈欠，倒在椅上，昏昏睡去。
思绪昏沉，像是躺在云海上，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扎着针头的麻木手臂上传来了暖意。
她还以为是输液室开暖气了，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下一秒，又一件带有余温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
安枳枳眯了眯眸，意识还未清醒，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飘入鼻内。
她一睁眸，入眼的是一件大衣。
目光再次落到左手背处，手心里，多了一只迷你的小热水袋。
安枳枳下意识歪过脑袋，身侧原本空着的座位，入座了一位熟悉的男人。
长睫低垂，鼻梁高挺，唇线精美。
一瞬间，她看呆了，热气自胸口上涌，轻哼了声鼻音。
黎皓阳长睫一颤，视线连忙从手机转移开，落在安枳枳脸上。
“醒了？”
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温柔过。
“...你怎么来了？”安枳枳翕动唇瓣，弱声道。嗓音沙哑得难听，仿佛一只公鸭在叫唤。
“来看看你。”像是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黎皓阳补充：“你都发朋友圈了，我循着底下的定位找过来的。”
安枳枳靠着椅背，点点头。
黎皓阳将她身上的大衣盖实，“傻瓜，刚才说一句不就行了？我送你来医院。”
“你在上班，我不想麻烦你。”安枳枳垂了垂眸。
黎皓阳怜惜地摸了摸她退烧的前额，说：“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以后有事尽管打电话，知道吗？”
安枳枳用鼻音“嗯”了声。
她倒头就躺在他的臂弯里，盯着他倒置的冷面孔，不禁笑出声来。
“黎皓阳...”
她撒娇似的喊了声。
“在呢。”
黎皓阳回道，目光却直直定在手机屏幕上，让人心生怀疑，以为他是在与哪个妹子热聊。
安枳枳凑过身，板着脸看他手机。而对方没有丝毫闪躲，动作大方自然。
安枳枳发现他竟然在看针织帽的教程。
“你这是......”
黎皓阳果断用指腹移开她的脑袋，嘴上说着：“小孩子好好挂点滴。”
安枳枳努嘴，靠在他手臂上，再次入睡。
等黎皓阳叫醒她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朔风凛冽，透着无尽的严寒。
走到医院门口时，黎皓阳突然脚步一刹，伸手掀起自己的毛衣。
安枳枳怀疑他脑子有病，“你在搞什么？”
话音刚落，她看见一条米白围巾被他抽了出来。
“我说的话保证算数。”黎皓阳轻笑一声，三两下将围巾抚平，帮安枳枳戴上了脖颈。
目光一落，她看到他多了几处划痕的手指。
“你怎么......”
安枳枳鼻子一酸，还没来得及掉眼泪，对方凑近脸庞，朝自己亲了过来。
冰凉的唇瓣上，被重重亲了一口。
“黎皓阳！”安枳枳嗔怪，“你也不怕感冒传染给你？”
“不怕。”黎皓阳弯眸一笑，看着眼前被自己裹成包子的小姑娘，充满了喜感。
“我体格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