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皓阳被她的气势所震撼到，不由得后退两小步，脖间那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杂乱无序的文字在他的大脑中迅速飞转，试图编织出一条完整的理由。
好久，他那张冷漠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轻咳了一声。
“是我说的，行了吧？”
面前的小姑娘听到了心里所期待的话，抽了抽嘴角，差点没笑出来。
她嘟起嘴，“然后呢？说过的话就不打算负责吗？”
“我一直都在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他顿了顿，笑意未减，“正因为喜欢，所以把你当做最亲的妹妹在宠。”
安枳枳笑容一僵。
黎皓阳将身子靠在桌沿，黑眸微沉，盯着她的面部变化。
补充道，“或许，枳枳你一直都理解错了，我所说的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罢了。”
听完他的话，安枳枳脑子轰了一声，满是欢喜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黎皓阳不急，静静等待着她失望的妥协。
安枳枳垂着头没讲话，紧接着，几滴透明的液体落在地上，圈圈晕染。
她嗓子再次变得沙哑，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黎皓阳揉了揉眉心，显然不想看她哭。
“黎皓阳，我不再是九年前的那个小屁孩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去大胆追求自己爱的人了不是吗？”
她说话间，黎皓阳始终紧蹙眉心，没有开口。
安枳枳努力想把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吸了吸气，“其实，那一天在湖边看到你时，我就下定了决心要追你，没想到后来才知道，我和你九年前就认识了。”
她突然笑了笑，“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枳枳，我并不想听你的这些感慨，你到底想说什么？”黎皓阳垂下手，语气平淡。
“我喜欢你！”安枳枳抽泣着喊了一声。
黎皓阳浑身打了个寒颤。
“所以，你能不能试着爱我一次？”
她缓缓走到黎皓阳身前，握住了他的一根食指，像是撒娇又像是恳求，哽咽了一声，“成年人之间的爱。”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猛地扣紧，黎皓阳神情恢复初识时的冷冽，整个人的气息带了一股阴戾。
“安枳枳，你刚才的表白方式，不觉得很幼稚吗？这么青涩的开口，表白的对象不应该是个年龄相仿的男同学吗？”
安枳枳瞪大眸子，愣愣地看他。
“九年前你是我妹妹，九年后亦是如此，我只不过把哥哥的这份亲情体现到了最佳，仅此而已。”
他顿了顿，进而冷嗤一声，“一个哥哥对自己的妹妹，谈何爱情二字？”
安枳枳咬紧唇瓣，泪水再次汹涌而至。
拒绝就拒绝，干嘛说的这么绝情绝义？连一次机会都不给！
安枳枳一咬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黎皓阳的力道很重，紧紧束缚住了她纤细的腕部。
“那你松手！”
他却不放，另一只手拿出背包里的车钥匙，冷淡道，“走，我送你回家去。”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管！”
黎皓阳停下来，看向她泪痕遍布的小脸，笑了笑，“傻瓜，你又跟我置气呢？”
接着，高大的身板微微弯下，他捏着小姑娘的下巴警告，“不走的话，我只好扛着你走了？”
安枳枳正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威胁，腿差点软了，“黎皓阳，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不讲理的人是你。”他撇唇笑道。
安枳枳挣不开黎皓阳，只能被迫跟在他身后，偶尔挣扎个几下，但最后还是被他摁着脑袋送进车里，车门“砰”地锁紧了。
她坐在副驾驶上，用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眸使劲瞪他。
“枳枳，你长得太可爱了，一副小娃娃的模样，让人都不忍心欺负你。”
黎皓阳看了她一眼，递过来一张湿巾，让她擦拭干净脸蛋。小姑娘没理他，他只好凑过身，亲自上手。
安枳枳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猛地拍开他的手。
黎皓阳笑笑也没在意，脚踩油门，将车子开出消防站。
隔了好久，安枳枳似乎想明白了，侧过头看着黎皓阳冷峻的侧脸。
“黎皓阳，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像个小孩了，所以你才一直把我当妹妹待？”
黎皓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点了点，思索片刻后点头，“这个理由勉勉强强算是一个。”
“那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成熟，完全达到了可以谈恋爱的条件，你还会变心吗？”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直视前方，笑了笑，“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回答我。”
“也许吧。”
他沉沉出声，论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敷衍之意，可一旁的小姑娘却当了真，默默攥紧了拳头。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黎皓阳望着她上了楼。小姑娘倔得要死，愣是一眼都回头看过他。
等到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黎皓阳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下，趴倒在方向盘上，内心无比的煎熬。
他爱她吗？
见到她的每一刻，都是心动的瞬间。
九年前，那个心灰意冷的小男孩，第一次发现她像个天使般的存在。从此，他就将懵懵懂懂的爱意克制在心里，直到重识那一刻的真正爆发。
在湖边看见她的第一眼时，黎皓阳就觉得她莫名的眼熟，似曾相识，无比的亲切。
直到后来的相处，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他默默想念了九年的白月光，此时此刻却如同做梦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认出她的那一天晚上，黎皓阳辗转反侧，想了很久。他时时刻刻告诉自己要理智待事，特别是在他爱的人身上。
他是名消防员，必须要在职业与爱人中间做选择，舍小家保大家。
这虽然痛苦，但也很现实。
他深知，自己给不了她最好的。
黎皓阳清晰记得，母亲在闻知父亲殉职的消息时，哭都没来得及，悲痛欲绝，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后，母亲也是天天以泪洗面，有时候哭着哭着会再次哭晕过去。
他知道干消防的危险程度，也从来不敢想意外何时到临。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不能再让自己所爱的人，陷入母亲那时的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