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几秒钟之前!你朝我吼来着!”
江宁珂愤愤地将脸扭到一边,快速眨着杏眸,不肯当着他的面落泪。
方才看见他的时候心里有多惊喜,现在就有多委屈。
她都命悬一线,身受“重伤”了,这人不仅不安慰她,还在自顾自地对她进行说教,实在是气煞她也。
难道她不知此事危险么?
这哪是男朋友,这分明是她请来的爹!
顾砚眼皮微微一跳,虽然听不明白她口中的“几秒钟”是何意,可在见到女子面上极力掩饰都掩不住的委屈之色时,再多的话也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要命,这让人还怎么继续说。
一句委委屈屈的你凶我,就让他本就已经心疼得不行的心脏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只恨不得能当场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看。
“我并未凶你。”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放软了不少,凤眸中露出几缕暗色:“阿珂,我只是怕了。”
“我怕我回来得太迟,赶不及救你,怕你……像他们一样,在我面前……永远离开我,而我却无计可施。”
江宁珂心尖一颤,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用鼻子轻轻哼了哼。
心中却是暗道此人嘴皮子甚是利索,总能揪住她的弱点让她心软。
见她这副模样,顾砚叹了口气,一下子败下阵来,软声哄劝道:“是我的错,你答应我,日后莫要再如此冒险行事,可好?”
他单膝跪在她身前,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轻轻蹭了蹭,痒痒麻麻的,让江宁珂心头的那股邪火顿时去了大半。
这搁谁顶得住啊!
半晌,江宁珂才舔了舔唇,别别扭扭道:“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我腿疼,你背我回去罢。”
顾砚心下稍松,看着女子那双在月光下泛着盈润水光的唇瓣,眸色却渐渐幽深了起来。
不待江宁珂察觉不对,他便突然低头含住了她那小巧的唇珠,在口中细细吮吸、舔舐着。
“阿珂,我很想你。”
含糊间,男子低沉又暗哑的嗓音在她耳侧响起,带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一路直达她的心底。
江宁珂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突然绽开了花一般,五颜六色,绚丽多彩。
静静的山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奏响了一曲暧昧又氤氲的乐章。
二人沉沦在这个世界中,呼吸一点一点加重,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砚才慢慢松开手,与她以额相抵。
皎洁的月辉无声洒落,树下的男女耳鬓厮磨,眼底暗涌着的情意如同潺潺流光,动人心怀。
好一会,顾砚才用鼻尖蹭了蹭江宁珂的鼻尖,沙哑着嗓音道:“我抱你回家。”
“……嗯。”
女子乖乖巧巧的,再也不见了方才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如同一只收起了利爪,露出软乎乎的肉垫的小奶猫。
顾砚的眸色又暗沉了几分,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痒,他当即伸出指腹在女子的唇瓣上重重碾磨了一下,这才意犹未尽地道:“阿珂要快些长大。”
江宁珂顿时一阵面红耳赤,唇瓣上残留着对方拇指粗粝的触感,她却感到手足无措。
什、什么长大?
哪里长大?
这个登徒子!
她连忙抿了抿湿润的唇瓣,轻轻起身推开对方,恶声恶气道:“还不快带我回去。”
“遵命。”
顾砚轻笑了一声,起身将女子揽在怀里,足尖一点,整个人便如一只黑色的鹏鸟一般飞掠而起,不过几个起落,眨眼便消失在林间。
回到营地后,江宁珂脚步匆匆地去看望了江霁,见她爹果真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擦破了点皮,顿时也松了口气。
这声势浩大的近万人的起义军已然在今夜被彻底击溃。
除去战死的三千人,以及趁乱逃跑的几百人,余下的六千余人皆成了他们的战俘。
所有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填充了这些人,他们的天玑谷便会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强盛!
日后若是再有这些以多欺少的场景,他们也当不再畏惧!
在经过战俘营时,听到里头传出的阵阵吵嚷声,江宁珂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时代,战场上皆是染满了血腥与屠戮。
此时的战俘营内,皆是一片挣扎哀嚎,不少俘虏的身上还残留着方才浴血奋战的痕迹,身上流出的血液渗入地面,终是汇成了一汪小小的血泊。
这些人里,有的在挣扎求生,有的在哀哀求饶,有的甚至还在痛苦叫骂。
但求生本就是所有生物的生存本能,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敢真正放弃生的希望。因此,营中的求饶声最为浓重。
“大王,饶了我们吧!日后我定为您当牛做马,绝不推辞!”
“女侠,先前是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狗嘴吐不出象牙,您可莫要和小的计较啊!”
“俺、俺不想死啊!”
哀求之声遍野,江宁珂却是神色淡淡。
她让始终跟在她身侧的许期去寻了芜娘过来,兴致缺缺地道:“去查查那些俘虏,有淫辱妇女、罪孽深重的,杀之。”
她还记得先前围着她的那群人恶心的嘴脸,只怕这群人一路走来,折辱了不少女子,而他们天玑谷,绝不容许这类人渣的存在。
“饶命啊!夫人饶命啊!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听得如此处理,起义军中的一部分汉子顿时坐不住了,纷纷叫嚷了起来。
“遵命!”
芜娘眸中闪烁起兴奋的光芒,立即对江宁珂行了个军礼,躬身应命。
今夜的突袭,让娘子军们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与惊吓。
原本她们以为自己平日里训练的体能已经十分不错,可当她们真正面临战场时,哪怕已经准备充分,却还是在亲眼见到血腥杀戮的瞬间,心中忍不住起了惧意。
这是她们第一次持着刀与男子站在同一条线上,心中总是有那么点不自信。
可直面起义军的江宁珂,神色却始终镇定,甚至还临危不惧,为她们争取了报信的时机。
自这一战后,娘子军们看江宁珂的眼神便充满了拜服,芜娘更是以她马首是瞻,只望自己有一日也能像这般,再也不让人看不起。
“走,咱们进去!”
芜娘站在营前,紧了紧手中的长刀,率先踏入了俘虏营。
身后的娘子军们见状也连忙跟上,连营地中被临时抓来训练的妇人们也没落下,皆鼓着勇气抬步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