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对大秀讲述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前天下午,二妞觉得心里烦闷,便跑到大路上,眺望着远方。
她多么渴望着能够早一天补办身份证,然后离开沈家湾,到a市去做保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城里人,沈家湾这个小林子已经容不下她这只金凤凰。
突然,她看见三赖子牵着一头小毛驴,毛驴上坐着村长,后面还跟着蔡花,一行三人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二妞心想:村长的脚跟被斧头砍伤了,听说伤得挺厉害,已经转到大龙镇的卫生院治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村长骑在小毛驴上,说明他的脚伤没治好。
二妞打招呼道:“三赖子,你爹的脚伤好了?”
三赖子瞅了二妞一眼,闷闷不乐的说:“还没好呢,医生说让回家慢慢休养。”
二妞巴结的问:“村长,您就安心休养吧,祝您早日痊愈。”
村长耷拉着脑袋,好像在打瞌睡,根本就没有理睬二妞。
二妞觉得很扫兴,于是,又舔着脸对蔡花说:“大婶,您辛苦了。”
蔡花横眉瞪眼的说道:“二妞,你是特意跑到村头来看俺家的笑话,当心别把嘴笑歪了。”
二妞热脸贴了个冷那啥,尴尬的说:“大婶,谁家没有个三灾两祸,我…我不是来看笑话的。”
“二妞,从今以后,你也犯不着巴结俺家了。”
二妞瞅着村长一家三口人走了过去。
她觉得有些奇怪,村长不过是脚后跟被砸伤了,养上个一百天也就能痊愈,这也不算多大的灾祸。
二妞断定:等会儿三赖子会到井边来挑水,于是,她跑到井边等候着三赖子。
不出所料,没多大一会儿,三赖子挑着水桶来到了井边。
二妞迎了上去,问道:“三赖子,你爹脚上的伤没啥大碍吧?”
三赖子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说:“我爹脚上的伤倒是小事,问题是:我爹疯了。”
二妞吃了一惊,问道:“你爹疯了?你…你是说疯话吧?”
“二妞姐,我爹在大龙镇住院时,有一天半夜,突然跑来两个人,冒充张木匠的鬼,跑来吓唬我爹,一下子就把他吓疯了。”
“啊!这是谁捣的鬼?你没报警吗?没抓着那两个装鬼的人吗?”
“报警有啥用?人家又没打我爹,再说了,那两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就像鬼魂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二妞疑惑的问:“咋会出这种事呢?真是闻所未闻,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妈说,也许真是张木匠变成了鬼,跑来找我爹索命。”
“你妈这么迷信啊。”
“二妞姐,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鬼?”
“我也不知道,就在我爷爷死的第二天晚上,我好像做了个梦,也好像不是梦,看见我爷爷回家来了,挨个的把我们五姐妹的头摸了一遍,对我说:我会保佑你们的,让你们平安无事。爷爷说完就飘走了,好像飘到天上去了。第二天,我醒来以后,怎么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做的梦,还是真看见了爷爷。”
“二妞姐,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不好说呀。三赖子,你爹是真疯,还是假疯?”
“二妞姐,你这是啥意思?难道我爹还会装疯卖傻,有这个必要吗?”
“三赖子,你想啊,张木匠的儿子张大山怀疑是你爹把他爸害死了,上次要拿斧子砍你爹,但没有得逞,我怀疑:张大山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来找你爹报仇。如果你爹装疯,张大山也许就会放你爹一马。”
“二妞姐,你的意思是:我爹装疯只是一个策略。”
“对呀,也许你不知道,村里人都说你爹是千年的老狐狸,这一点伎俩还是有的。”
三赖子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呀,因为,自从我爹疯了,听说,连香蕉皮都吃,而且,还在垃圾桶里捡东西吃,这不像是装疯啊。”
“三赖子,要想装疯,就得装得像,我听说,有些人装疯,还故意吃屎呢。”
三赖子沉默不语,似乎有点相信二妞的话。
三赖子好像突然醒悟了,说道:“我的赶紧挑一担水回家,我妈等着做晚饭呢。”
他从来没挑过水,原来是大赖子和二赖子挑水,后来,两个哥哥坐牢以后,就是村长来挑水。
三赖子把一只水桶放进了井里,可是,他不会荡水桶,那只水桶便飘在水面上。
他求救般的说:“二妞姐,你来帮帮我。”
二妞走上井台,嘲笑道:“三赖子,你呀,连个女人都不如,怪不得三妞看不上你,要是三妞和你结了婚,她还得挑水。”
“二妞姐,我会学的,这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一学就会。”
二妞帮三赖子打满了两桶水,说道:“快挑回去吧。”
三赖子把扁担上了肩,一摇三晃的走了回去,水桶里的水不停的荡着。
二妞大声喊:“三赖子,你要迈着小碎步走,不然,等你到了家,就只剩下半桶水了。”
二妞瞅着三赖子,骂了一句:“真不像个男人,谁要是嫁给你,那就是瞎了眼。”
二妞心想:村长疯了,那么,一定会重新选举村长,等新村长上了任,一定会给我开具补办身份证的介绍信。
第二天一早,二妞去了村委会,她想打听一下,村里啥时候开始选举新的村长。
她刚走进村委会的院子,一眼看去,村长办公室的门竟然开着。
二妞一阵狂喜,以为上面任命了代理村长,于是,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当她一脚跨进村长办公室的门,差点儿吓得摔了个跟头。
办公桌前坐着的依然是瘸了一条腿的村长,墙边靠着一副拐杖。
二妞惊慌失措的说:“村长,您…您开始上班了?!”
村长仿佛不认识二妞,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
“村长,您不认识我了?”
只见村长抓起桌上的一只烟灰缸,照着二妞砸了过来。
二妞吓得把头一低,烟灰缸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打在身后的门上,只听见哐当一响,烟灰缸摔了个粉碎。